小編真心話｜關於說再見這件事　永遠無法練習得好

文／Angus Huang

上個月初，我的高中同學因為車禍離開了，我從台北回到台中參加告別式，雖然畢業之後就很少再見面，但總是想著，有一天，總有一天，我們還是會坐下來聚一聚，聊著當年青春的趣事，懷念我們曾經的青澀。但沒想到畢業之後，難得見到這麼多老同學的場合，會是因為這個原因。

從事媒體之後，幾乎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哪個人離開的消息，於是乎當我們在慨歎可能是一個時代的結束，或是一個明日之星的消逝，或是哪個引起公憤的兇殺案，都轉化成冷冰冰的流量數字，似乎就只是個新聞事件，當下一次再有重大事件發生時，又被淹沒在新聞洪流之中。可是當死亡發生在我們身邊時，卻又清晰得難以接受。隨著年齡漸長，身邊的人離去就成為必須面對的課題，可能是多年老友，或是上次才在某個社交場合遇見的人，或是某個臉書上的朋友，也有可能是摯愛至親，真的沒了，才知道甚麼叫沒了。

（圖／電影小王子劇照）

小王子裡面，我很喜歡的一個段落是，當小王子馴養了狐狸，他了解馴養的意義之後，他回到玫瑰花園，對著成千上萬朵的玫瑰花說：「我的玫瑰花，一位平常的路人會相信她跟妳們一模一樣。但是她一朵花對我比妳們全部都重要。因為我澆的是她；因為把她放在玻璃罩下的是我；因為我給她一個屏風擋風；因為我為了她殺死許多蛹（只剩下兩三隻留作蝴蝶）；因為我聽過她抱怨，我聽過她吹牛；甚至於有些時候，我看她默不作聲；因為她是我的玫瑰花。」

狐狸對小王子說：「你為你的玫瑰花所花費的時間使你的玫瑰花變得那麼重要。」

看著電視新聞，我們有時感到悲傷，有時感到憤怒，但再怎樣感同身受，我們都無法體會那些留下來的人的痛，因為我們沒有他們的回憶，也沒有他們的過去。痛苦是無法比較的，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痛，每個人的悲傷都可能是最悲傷。我想起家人都會再出門前叨念幾句「記得帶外套」「騎車慢一點」「出門小心」「注意安全」，小時候會想說好煩喔，這些事情都知道了。但現在想想，很多人的離去，就是一出門之後再也無法回家，這樣說或許有點重，但當家人、愛人、關心你的人，在你每一次離開他們的視線之後，就得承受一次可能再也無法見面的膽顫心驚，所以每一句嘮叨，都承載著極大的重量。

（圖／電影小王子劇照）

我們經常被教育著如果沒有明天，該如何面對，我們被教育著要珍惜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份愛…但當真的離別到來，誰又能處之泰然的面對？我們練習走路、練習說話、練習長大、練習堅強，可是說再見這件事，似乎永遠無法練習。所以我們相信輪迴，相信轉世，相信天堂，因為我們總一直期待，有一天真的能夠再見。小王子為了他的玫瑰花被毒蛇咬，他想回去B612星球，我們不知道最後他有沒有見到他的玫瑰花，但他說：「當你晚上仰望星空的時候，因為我住在其中的一顆星上面，因為我將在其中的一顆星上面笑，於是這對於你將好像是所有的星星都在笑。你，你將有懂得笑的星星！」

（圖／電影小王子劇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