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溫度到熱度 網路直播付費演唱會的困境與挑戰

文/Andre Yu (新媒體特偵組)

實體唱片逐漸式微及數位唱片的收入無法有效提升的情況，音樂產業很早就把眼光轉入演唱會上。而數位科技與直播活動盛行，許多影音平台業者也把腦筋動到演唱會直播，認為粉絲可能會在買不到票、或是無法負荷票價等情形，願購買線上演唱會，再加上免費線上演唱會大行其道，亦有一定觀賞人數，更讓影音平台業者認為時機似乎夠成熟推出付費版，但真的有想像中那麼樂觀嗎？

▲張惠妹將在今年於台北跨年晚會熱唱1小時。

筆者在本文探討的演唱會指在台灣舉行的付費演唱會，由於國外演唱會時間與地域的門檻過高，加上來台灣開唱的機率過低，確實可能有足夠的誘因吸引歌迷付費觀賞，合先敘明。

何謂「演唱會」

根據筆者參與演唱會的經驗，歸納出歌迷願意參與演唱會核心動機的共有兩個：第一個是親眼看到喜愛的歌手及親耳聽到其演唱，原本只能聽到錄製好的歌曲，但在演唱會裡能夠實際聽到現場演出版，會有不一樣的感受。第二個是與歌迷一起參與的歸屬感，周邊都是和自己有同樣興趣的人，一起吶喊、哭泣，現在更盛行歌迷自組應援團，穿著一樣的衣服，排演整齊畫一的手勢，目的是希望台上的歌手能感受到歌迷的心意。

▲少女時代歌迷特製夾娃娃機讓少女時代對台灣留下美好的回憶。

（圖／擷取自PTT SNSD版）

歌迷為了達到上述兩動機，願意付出金錢購買票劵，或站在便利商店機器前受到後面的人白眼，只為了順利搶到票，再花費額外的精力練習應援曲，有些歌迷更願意特地從外縣市跑到演唱會地點，冒著看完後已經沒有交通工具回家，在當地旅館住宿的不便。由此可見演唱會在歌迷心目中的魔力。

線上直播挑戰演唱會的核心

論者認為線上直播演唱會解除空間的限制，讓歌迷可以坐在家舒服的看演唱會，也可以不用為了搶票動用所有親友站在周邊所有便利商店機器前，或是狂按重新載入賭誰的人品比較好，也讓人能想像同處現場的感覺，歌迷沒有不購買的理由，但忘了上述都是次要條件，即便克服所有次要條件，也要評估能否達到主要條件，誠如以上都是達到演唱會目的的A路徑，即便開拓了B路徑，能不能到達歌迷心中的終點仍有所疑問。

第一，能否滿足臨場感即是很大的問題，相信大家所使用的電腦喇叭都不會太高級，更遑論是透過手機收看，完全無法令人有臨場感。退步言，使用的是價值百萬的家庭劇院，能夠親眼看到真實的人和透過螢幕在歌迷心中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舉一個例子，若朋友出國時，試著和他打視訊電話，因為透過螢幕依然很有臨場感，從此以後都不用出國也能環遊世界了，如果這點不成立的話，為什麼認為透過螢幕能滿足歌迷的臨場感呢？

第二，演唱會本質是一種群眾聚集在一起的活動，透過參與過程取得認同感，並與台上的歌手相互連結，一同哭泣、一同歡笑，是充滿溫度的活動。反觀，在家觀賞只有一個人，自己搖著螢光棒，身邊沒有跟著唱的歌迷，還可能被鄰居投訴音量過於大聲，是沒有溫度的活動。這種感覺，有點類似喜劇片大家一起看的時候比較好笑，當自己重看的時候，就覺得也還好，因為笑具有強大的渲染力，演唱會亦然。

因此，為了解決這些問題，最好的方法是以價格作為誘因，像是免費播出江蕙封麥演場會，肯定能吸引大批人觀賞，但不能說歌迷有觀看線上免費演唱會的意願，就有可能付費，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層次。我們先假設歌迷願意付費，最先要考量的是願意付多少錢，再以江蕙封麥演唱會為例，最低票價為800元，即使打一折至80元，並且能看到最高價6,800元的視野，會有十萬個人付費嗎？假使有，本場收入為800萬元，足以支付直播的人力物力和授權費嗎？當然，80元絕對不是合理的價格，即便提高至對折400元，要面臨付費人數可能大幅下滑的問題，故其成本恐怕入不敷出。

▲騰訊為BIGBANG辦線上演唱會／翻攝自騰訊網

有論者提出騰訊推出30元人民幣直播Bigbang演唱會，並有60,000人付費觀賞，歌迷是願意付費的論點，但門票總收入為180萬人民幣，有沒有回收還很難說，強化品牌效應更大於實際收益。此外，中國人口基數和台灣約差距約為五倍，相除之下等於台灣有12,000人付費，總收入為36萬人民幣，在台灣是否可行還要多加考量。

▲騰訊為BIGBANG辦線上演唱會／翻攝自騰訊網

結論：演唱會是有溫度的活動

綜上而論，在家無法提供演場會能達到的核心目的，即便提供另外一條道路，卻到不了歌迷心中的終點，只因為有其他路徑，就認為歌迷會買單的心態似乎過於簡單，演唱會是一種有溫度的活動，無法解決此核心問題之前，線上付費演唱會能不能吸引歌迷付費進而獲利，恐怕有極大的難度。

▲歌迷互動現場氣氛，是演唱會魅力元素／翻攝自POCC論壇

文末，筆者想額外對許多娛樂業者使用新技術的態度提出一點建議。相信大家都聽過一個簡單的邏輯上謬誤，即人都是用兩隻腳走路，所以用兩隻腳走路的都是人，當面對新技術的時候，想像的概念是：直播可以讓使用者想像身處同一環境、360゜或VR影片很新奇，可以吸引使用者觀賞，而使用者的態度是：想看此內容，新技術更加吸引我，不是新技術讓我更想看此內容。最明顯的例子是前幾年十分流行的3D電影，觀眾因為想看此電影才選擇3D版本，不是為了看3D而選擇看此電影，當電影公司將許多不適合3D的電影轉換成3D版本時，反而對看電影的目的造成干擾，也造成3D電影的式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