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偵查不公開？名律師：「前」嫌犯，應該找誰討回公道

文／律師呂秋遠

▲台南2警遭殺害，凶嫌林信吾落網；殉職員警家屬23日上午到命案現場進行招魂儀式，場面哀戚。（圖／中央社）

警察殉職，是讓人心痛的事件。雖然真正的兇手已經逮捕，但是在過去一天的混亂訊息裡，卻也突顯出「偵查不公開」這幾個字的荒謬，以及對於其他人的傷害。

偵查不公開，主要用來規範檢察官、警方、調查局等政府單位，不得在偵查期間，任意發布與案情有關的訊息，避免串供、逃亡等等的情況，而且也可以避免侵害人權的情況發生，因為被調查並不代表有罪或是被起訴，如果在案情還不清楚的時候，就已經公開所有的案情，或許會錯失破案的機會，或是讓無辜的人受害，特別是在這種網路資訊高度流動的時候。

當然，偵察不公開不是不能有例外，為了社會安定，有時候必須公布嫌犯訊息，但是必須由發言人統一適度公開，不能是個別檢察官或警員任意揭露訊息，以免傷及無辜。

要舉例嗎？最有名的案例，不是王迎先命案，而是媽媽嘴案件。但是，這兩件案件都因為警方的破案心切，導致無辜的人受害。

1982年，台灣發生銀行搶案，李師科持槍搶劫土地銀行，正當警方焦頭爛額抓不到歹徒時，警方接獲線報，逮捕了一名與李師科外貌、職業相近的男子王迎先，並且刑求逼供，強迫他認罪。最後這個人只能在外出「取證」的時候，跳下秀朗橋死亡明志。這件事，促成了刑事訴訟法修正，往後被告可以隨時請律師辯護，避免了刑求逼供的可能性。

當年還在戒嚴，不會有所謂偵查不公開的議題，畢竟什麼要公開，都是警方說了算。王迎先也不是被鄉民逼死的，而是警方嚴刑拷打的下場。但是，另一個案件就是警方與媒體的共同造業了。

呂炳宏，是媽媽嘴咖啡店的老闆。2013年，謝依涵涉犯殺人案，呂炳宏是謝小姐的老闆，警方認為呂炳宏也是共犯，蘆洲金紙店老闆堅持有看過謝依涵與呂炳宏一起來買金紙，說要燒給往生者。他被上手銬，公開在全國觀眾面前展示，他自認為問心無愧的表情，媒體說這個是「一抹詭異的微笑」，命理節目把他的照片放出來公開展示，評論他的外貌是「平頭、單眼皮、下三白」，眼睛下三白，就是殺人犯的共同長相。檢察官總算還他清白，但是民眾可沒有，民眾還會在路上對他竊竊私語，說「殺人犯為什麼可以這麼快放出來？」

史上最倒楣老闆，為了員工的殺人犯行賠錢，民眾的印象還是他被上手銬。

這就是偵查不公開？

在這次的案件裡，警方第一時間就立刻公布「嫌犯」姓名，接著他的國中老師出面「後悔自己曾經教過這位中輟生防身奪槍術」，網友們紛紛到這位「嫌犯」的臉書上洗版辱罵。他一夕之間成為全民公敵，被迫去「自首」。接著，真嫌犯落網了。

警方急於破案，可以理解，但是從過去到現在，偵查不公開就是對媒體例外，媒體永遠都可以拿到偵查中各種的訊息 ，對無辜的第三人、不想曝光的原告、被告，造成不同程度的傷害。這位被群眾與老師傷害的「前」嫌犯，應該找誰討回公道？

新聞熱潮過了，這位無辜的他也毀了，如果我們都不在意這件事，下次受害的人，或許就是我們。這種共生利益結構，該是檢討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