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浪速の神成
「泡沫時代真好啊！」在東京的酒吧，神成和幾名中年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來。田中先生、安藤先生和宮崎先生，他們大多是出生在60年代到70年代左右，剛好在1986年-1990年泡沫經濟時進入日本職場，被稱為「泡沫世代」。
▲圖／翻攝自Youtube
日本泡沫經濟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大家只看過報章雜誌寫過，或是一些經濟學者會引用，但泡沫經濟的年代到底是如何？已經變成一個都市傳說了。神成不懂經濟學，就從這些中年人的口中告訴我們，什麼叫做「泡沫時代」。
「神成君你知道嗎？以前泡沫的時候我有三台進口車放在家裡。」田中先生這句話讓我嚇一跳，神成雖不才，好歹也有一輛國產車。在日本進口車是高昂的舶來品，當年年紀和我差不多的田中先生已經有三輛，還可以每個月換車。「那個年代，買車不是代步，買車是投資。這個月法拉利的價格是一千萬，下個月就變成兩千萬，再一個月就變成三千萬。」
「你那算什麼！」一臉醉醺醺的安藤先生大聲斥責。安藤先生以前在銀行上班，可是同志社大學的高材生。「拎北昭和61年（1986）入社的，當時還沒畢業就找到工作，公司怕我被別的公司挖角走，送我們全班去夏威夷研修（度假）到我畢業為止！」現在的公司哪裡怕大學生被挖角啊？一堆大學生畢業就失業，根本找不到工作。
「你們公司好小氣，只送你們去夏威夷。」用力吸了口菸的宮崎先生說「那時候我內定就職以後，公司給我張土地權狀，雖然很遠，但跟我說以後首都圈會擴張到那裡，轉手賣就是一大筆錢。誰知道泡沫經濟以後，土地都變廢紙，好險我早早就賣掉了，賣了一千多萬。」
宮崎先生又點了一杯威士忌，「那時候買房子還算簡單的了，我在琦玉買一棟房子跟銀行貸五百萬，結果銀行貸一千萬給我，因為下個月這塊土地就要漲到五千萬，銀行怎樣都會賺。」錢那麼多，要怎麼花？開啟話題的田中先生告訴我，那時候一個晚上花個二三十萬根本是家常便飯。「那時候要把妹，你以為送花就能解決喔？最流行就是送蒂芙尼！」蒂芙尼！那超貴的耶！「你白癡喔？蒂芙尼那時候銀的只要五萬，根本超便宜好嗎？銀的還沒人要，女生都要金的！」
「我在泡沫時代可是被稱為『泡沫紳士』！你們這些算什麼？」安藤先生雖然年紀大了，但不掩年輕時的帥氣。「那時候我每天錢包就帶一百萬，一百張福澤諭吉耶！你現在能想像嗎？」「每天就拿一百萬去銀座喝，去迪斯可跳舞，每天跟我睡覺的女人都不一樣。我很少回家，都直接在迪斯可的包廂和女人睡。我約女孩子出去，可以一大早搭飛機去札幌吃拉麵，下午再搭飛機回東京到迪斯可玩。有時候還可以搭私人飛機去香港度週末呢！」
「你那時候都跟大學生睡吧？我那時候靠大學生賺不少錢呢！」宮崎先生今天喝多了。「我那時候專門幫人家找大學生來打工，打什麼工你知道嗎？叫我學校的學弟學妹去聽什麼公司的記者會、說明會、發表會或研討會，一個人頭就付十萬！有的餐廳或小吃要知名度，需要媒體報導，就會叫我找學弟學妹去排隊！那時候我和學弟學妹對分，一人分五萬，我找二十人我就有一百萬！參加完還會給你計程車劵讓你回家，不是給一張，是給厚厚一疊！」宮崎先生得意的說，「上班根本就不用搭電車，沒人在搭電車，大家都搭計程車上班！」
安藤先生搖搖頭說，「真想回到那個時代，別看我現在這樣，我泡沫的時候還是大手銀行的行員。那時候進銀行根本就是長期飯票，大家都認為景氣會一直好下去。銀行那時候存款利率是6%，哪像現在還在那裡0.0幾的...」他將苦酒飲盡，「誰知道銀行會倒閉啊！以前文科找工作根本是工作找你，現在文科畢業都不值錢了！」那個年代日本銀行上百間，多到還需要編號。仙台的七十七銀行就是第77號銀行的意思，結果泡沫經濟，銀行超貸嚴重，全部都倒閉了。
「那時候只知道買房子可以保值，我大學學長在當房仲，建議我買一塊在千葉的土地，跟我說什麼以後首都圈會擴張到那裡，先買先賺。」田中先生將菸捻熄，「我花了五千萬買了三十坪，結果到現在，什麼首都圈擴張啊！還是廢墟一堆！沒車站，沒生活機能...」三位泡沫紳士越喝越多，結果慢慢醉倒在吧檯，嘴裡還嘟囔著「現在那麼慘，根本就是當年太浪費的報應...」老闆娘笑著說，這三位先生常來，一喝多了就在緬懷泡沫時代，彷彿是三人搭上時光機回到那個紙醉金迷，亂花錢不用負責任，奢侈才是王道的年代。
泡沫經濟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教科書上只說，日本越來越有錢，到處爆買。每年有一千萬日本人出國旅遊，一個東京都的地價比整個美國還要高。股票不斷上漲，指數越來越好看。日本開始相信，當年用槍砲無法征服的世界，用錢做到了。「日本是世界第一！」這句話讓當年的日本人是那麼相信，讓現在的日本人那麼沉醉。
這一切，都停在1989年12月29日，這天日經股價達到史上最高38957.44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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