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楊晴雯/台北報導
七年級的雙和醫院泌尿科主治醫師胡書維,去年自願前往醫療資源缺乏的馬紹爾群島駐診,有位患者令其印象深刻,因為兩側腎臟置放的引流管、兩條輸尿管擺置的雙J管,完全阻塞而導致感染,已危及性命,結果卻因癌末不符合轉院條件,胡書維只好就地取材,放手一搏,最後終於順利將病人從鬼門關救回來。
▲雙和醫院泌尿科主治醫師胡書維勇闖馬紹爾群島駐診(右),與當地居民合影留念。(圖/記者楊晴雯翻攝)
「如果不拔掉已嚴重阻塞及感染的雙J管,恐怕活不了幾天。」被派到馬紹爾群島馬久羅醫院駐診的胡書維說,病人是一名三十幾歲的子宮頸癌末期病患,媽媽是該院護理師,以前曾到夏威夷治療,醫師在她出現水腫的兩側腎臟置放引流管,也在左右兩條輸尿管擺置雙J管,暫時解決問題。
兩年後,她的病情持續惡化,卻沒錢再去夏威夷就醫,引流管及雙J管都沒取出,還繼續擺在體內,完全阻塞而導致感染,皮膚表面的傷口化膿。媽媽陪她就醫時,才走進診間,胡書維就聞到陣陣惡臭味。
胡書維檢查發現,這位年輕患者兩側引流管完全塞住,導致急性腎衰竭,雙J管也因置放時間過久而阻塞,甚至和輸尿管沾黏在一起,很難移除。
馬久羅醫院婦產科醫師打算幫她申請到夏威夷治療,卻因她體內的癌細胞已遠處轉移而被診斷為末期癌患,不符申請條件,胡書維只好把她推進手術房,再透過內視鏡小心翼翼地把兩條雙J管自輸尿管中移除,同時取出腎臟裡的另兩條老舊引流管,重新置入新的引流管,暫時解決問題。
▲雙和醫院泌尿科主治醫師胡書維分享馬紹爾群島駐診經驗。(圖/記者楊晴雯攝)
胡書維說,「當時患者處境真的很可憐,怎麼能忍心眼睜睜看著她死掉?」不過,回想那段往事,她仍心有餘悸,擔心移除雙J管時會傷到緊緊黏著的輸尿管,進而造成更大危險,猶豫再三,但最後還是決定放手一搏。
該癌患幾天後回診,氣色好多了,尿液也變得清澈,滿心喜悅地說了一句 「Feel much better(我感覺好多了)」 ,也讓胡書維不禁紅了眼眶,就算再多的辛苦也值得。
胡書維提到,馬紹爾群島有人居住的環礁,長達 4、5年無任何一位泌尿科醫師駐診,依其觀察攝護腺肥大而就診的男性患者最多,而當地婦女孩子生得多,加上大多有肥胖問題,所以年紀輕輕就飽受漏尿、滴尿之苦。
馬久羅醫院的泌尿科醫療器械,大多數都是幾年前留下來的,有些甚至再也沒用過,也沒人知道堪不堪用。人命關天,她也不敢貿然使用這些器械,只好繼續擺著,改用膀胱鏡、內視鏡、X光等少數還能使用的儀器,再加上自己的臨床診斷經驗,勉強看診。
她不禁感慨,在台灣什麼都有,醫師想的,都是如何用最適當的醫療儀器為病患做最佳處置,這個儀器不合用,就換另一個儀器;在馬紹爾群島則完全不同,醫師要有獨特的思維模式,沒有合適的器械,只能當機立斷就地取材,想辦法解決問題。
馬紹爾群島居民的平均壽命較短,大約五十幾歲,胡書維提到,或許是因為資源少,反而養出了樂天性格,有的患者來到診間,會先微笑與其對望30秒,才開始說自己的病情;甚至有次她詢問一位病人何時可以回診,對方的答案竟然是,「等到退潮後,我就可以走過來了。」
▲雙和醫院泌尿科主治醫師胡書維對馬紹爾群島居民樂天的個性記憶猶新。(圖/記者楊晴雯攝)
一個月的海外醫療支援任務結束,為了不讓憾事一再重演,胡書維把馬久羅醫院兩位婦產科女醫師找來,教會她們膀胱鏡的操作技巧,日後若有類似個案,她們就可獨當一面,給予最及時而適切的治療。
在台灣,就醫是件容易的事,在馬紹爾群島卻完全不同。或許是醫療資源不足,馬久羅醫院的外科醫師得處理任何狀況,從疝氣、割包皮、陰囊膿瘍清創到糖尿病足截肢手術,無一不做,足可用包山包海形容。光就這點,胡書維認為那些外科醫師還滿厲害的。
▲雙和醫院將醫療團隊赴馬紹爾群島故事出書與更多民眾分享。(圖/記者楊晴雯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