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人民廣場有鬼　揭60年代末期「全民挖防空洞」老故事

開港百餘年的上海，它的歷史「不形於外」，而是活在人們的嘴裡。1994年出生的上海人輝輝一句「人民廣場的地下街鬧鬼的」，帶記者探索60年代末期「上海全民挖防空洞」的故事。

輝輝生長在一個「很上海」的家庭，所謂「很上海」的意思是，與大多數上海家庭一樣，輝輝肚子餓了一定是找爸爸，因為都是爸爸在煮飯，爸爸煮的飯也比媽媽好吃。

▲人民廣場地鐵站地下步行街。（圖／中央社）

有關上海百餘年來的歷史，是輝輝的爺爺坐在搖椅上說故事的題材，也是同儕間流傳的校園鬼話。輝輝表示，上海人民廣場地鐵站地下街以前聽說是防空洞，死了很多人，所以才要引進大批商家做生意。

宿舍樓下的警衛不知其姓，將近60歲，有一次出門和他打了招呼，並以上海的「本地幽默」告訴他，自己今天會經過「防空洞地鐵站」。他聽了一下說：「呵，上海的防空洞可多了，不只人民廣場地鐵站。」

警衛回憶，1969年念小學的時候，上海全城緊急動員，全市各企業單位全部出動，四處尋覓合宜的空地，開始大規模挖掘防空洞，有的人一家老小都出動，能做什麼就做什麼，小孩就算只能搬一塊磚，態度也很積極。

他表示，當時中國和「修正主義國家蘇聯」鬧矛盾，兩軍在黑龍江發生武裝衝突，中國陷入戰爭危機，在社區街道辦事處上班的母親「每天都要去單位挖防空洞，還是有領工資的」。

「深挖洞、廣積糧...不...不稱霸」，已故中共領導人毛澤東40多年前喊出的口號，這名警衛前兩句念得很順，第三句想了一會才念出來。

他說，這場「全民深挖洞」為期近4年，好笑的是，蘇聯沒有攻進來，倒是小孩湊熱鬧時，因為搶磚頭打得不可開交。

而這些防空洞的「境遇」不一，有的早已回填，蓋成商場、高樓、民宅；有的深藏在地底下，或因累積大量臭氣被發現，或因不斷滲出水來被開挖。有的還出租變成地下街、旅館、酒吧以及健身房。

為了向中國大陸官方查證上海防空洞的具體數量與使用情況，中央社提出採訪要求，最終被以「涉及上海民防、保安，不能對外公開」為由回拒。

不過，記者早已掌握到，位於黃埔區保屯路的一家社區健身房，就是由當年的防空洞改建。既然是公共場所，總能一探究竟吧。

這個由防空洞改造的健身房外觀是一棟紅磚屋，幾乎和一般民宅無異。走進大門沿著指示向右轉，只見一道通往地下的水泥樓梯，下到樓梯轉角處，一共有3道至少20公分厚的密閉門，寫著「既能阻擋衝擊波，又能阻擋毒劑進入。」

走進健身房，由於是白天，正在運動的大多是退休在家的銀髮族，當時外頭雖然出大太陽，但健身房位於地下室，不用開冷氣就很涼快。銀髮族們一邊踩著跑步機，一邊收看牆上液晶螢幕播映的電視劇。

上海60歲以上人口占了1/3，是中國最早進入老年化的城市，健身房特別對經常在白天運動的老年人推出「公益時段年卡」，除了晚上5時30分以後不能使用外，其餘時間可無次數限制進出，每年僅人民幣365元（新台幣1685元）。

在地下室待不到10分鐘，穿著志工制服的阿姨立刻從一樓跑來趕人並大喊：「你沒事在這拍什麼照？」在中國大陸拿出相機拍照是很敏感的事，但也不知阿姨如何獲報，這段時間健身房明明就沒有人進出。

被阿姨吼完一路心有餘悸地回到宿舍，又遇見同一名警衛值班，他聽說了防空洞採訪的事後，笑著向一旁友人說，「想想當年還真是傻，這樣土法煉鋼亂挖，真打起仗來，能保護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