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療護=「折騰死」？從傅達仁安樂死看善終

記者楊晴雯／台北報導

前體育主播傅達仁生前苦戰胰臟癌曾於臉書貼文表示，每日腹痛，喝四次嗎啡...喝少了，照痛...安寧治療就是這樣折騰死...。對此，台灣安寧照顧基金會強調，安寧照顧絕對不是只有嗎啡，90%的患者透過簡單的藥物，就能有效的控制癌痛，而醫師用藥往往是從「最無侵入性」及「最簡單給藥時間」逐漸調整方式及劑量；並提到，過去有研究指出，一旦獲得專業安寧照顧，改善疼痛程度，原主張安樂死的末期病人最後有3成改變主意。

▲已故前體育主播傅達仁赴瑞士執行安樂死，也因此掀起大眾對死亡權的激辯。（圖／翻攝自傅達仁臉書）

傅達仁飽受胰臟癌之苦，台北時間昨（7）日下午於瑞士進行安樂死安詳離世。他生前曾在臉書貼文表示，我每日腹痛，喝四次嗎啡：每次40CC。喝少了，照痛！喝多了，站著都睡着、跌倒、嘔吐！安寧治療就是這樣折騰死！折騰一年，常有之事！請問！你是要選安樂死？還是折騰死？

台灣安寧照顧基金會表示，近半年來媒體報導傅達仁相關新聞，加上不久前其在粉絲專頁寫下他服用嗎啡止痛的心聲：「安寧治療就是這樣折騰死！」這句話不止引起許多人對安寧照顧的誤解，也造成各地從事生命末期照顧的安寧從業人員的委曲和不滿。

台灣安寧照顧基金會特別鄭重發表聲明，有效減緩末期病人的疼痛，並提升其生活品質，是發展安寧療護的核心價值；真正的安寧照顧是「當末期病人無法從治癒性的治療獲益時，給予病人疼痛控制及其他症狀的緩解，及心理、社會及靈性層面之照顧，協助病人及家屬獲得最佳的生活品質」。

安寧照顧基金會董事，同時是醫師也是病人的楊育正表示，這起事件我們再一次看到本基金會和安寧照顧者的責任；我們應穿透疾病所造成的痛苦和死亡，正視病人內在的需要，並以專業陪伴；他由衷希望這個事件能喚醒整個社會關注生命終點的照顧品質，而不是以安樂死解決問題。

安寧照顧基金會董事賴允亮重申，安寧療護是幫人解決痛苦；但是安樂死，是因為痛苦而解決人。安寧療護積極地、拚全力地維持尊嚴與照顧到最後一刻，強調在整個過程中能夠與家人道謝、道歉、道愛、道別，而且心靈有所平安，這也才符合華人文化「善終善生」的精神，更是一項生命教育的功課。

賴允亮強調，安寧照顧絕對不是只有嗎啡，世界衛生組織及許多醫學會皆指出，90%的患者經由簡單的藥物，就能有效的控制癌痛，而醫師用藥往往是從「最無侵入性」及「最簡單給藥時間」逐漸調整方式及劑量，傅達仁提到的「口服型」、另有「穿皮貼片劑型」都是優先選擇的方式，進一步還有注射劑型、神經阻斷、電刺激或其他物理治療方式…等，都可有效控制疼痛，即便是偶發的突破性疼痛，也能透過藥物和疼對策處理，讓生命末期保有一定生活品質。

台灣安寧照顧基金會指出，2016年世界安寧日的主題，即是「活在疼痛與死於痛苦中：不應任令其發生」(Living and dying in Pain: It doesn’t have to happen)，並以研究證實，早期安寧介入，不但可有效改善症狀、提升生活品質，也可以使得生命延長。尤其疾病所造成的是所謂「全人痛苦」，即病人與家屬面臨死亡所經歷的強烈痛苦，涵蓋生理疼痛（症狀）、心理痛苦（如焦慮）、社會痛苦（如經濟問題）、靈性痛苦（如尋求人生的意義），四者相互影響，往往帶給末期病人不堪忍受的折磨。而安寧療護是一種「全人」醫療，在病人生命末期以專業的醫療照護，解決病人身體、心理、社會、靈性不適，維持生活品質直到最後一刻，盡力協助病人善終、家屬善生；目前世界各國莫不以「提供安寧療護服務」視為基本人權，這也是普世價值。

台灣安寧照顧基金會提到，目前《安寧緩和醫療條例》以及明年初即將上路的《病人自主權利法》，台灣向來走在亞洲的前端，也因而在2015年全球死亡品質調查中名列世界第六、亞洲第一。在法律保障下，健保幾乎已覆蓋所有末期病人的安寧給付，加上安寧療護體系所發展出來的安寧病房、共照、居家、社區安寧照顧，環環相扣，無論在醫院或回到社區，都能獲得安寧療護所提供的善終。

楊育正指出，這起事件讓大家深刻體認，國人對於死亡仍存在光譜兩端的迷思：一邊認為安寧療護是「放棄」、「等死」，卻期待以「被美化的安樂死」逃避疾病與痛苦；其實，過去即有研究指出，一旦獲得專業安寧照顧，改善疼痛的程度，原主張安樂死的末期病人最後有3成改變主意。

楊育正強調，《病人自主權利法》可以使生命終點照顧的臨床情況覆蓋面更為完整，過程、品質也期待隨之提升。此時討論安樂死的需要性和急迫性顯得相對緩和，社會大眾應有更多的暸解、參與和共識，使其更周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