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中國美好幻想破滅　法國對北京態度面臨轉折

法國對中國態度漸趨強硬，除了議員學者抨擊，政府更以不同方式譴責中國或支持台灣。法媒形容，因這場疫情，法國逐漸看清中國真面目。向來與中國友好的法國，對北京的態度似乎在轉向。

▲法媒把中國外交部長王毅的訪歐行程形容為失敗的魅力外交。圖為王毅訪法。（圖／翻攝自中國外交部）

法國對中國友好的態度有歷史淵源。1964年1月31日，當時總統戴高樂在艾里賽宮（Elysee）召開記者會，宣布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為西方民主陣營中第一個承認北京政權的大國。

歐洲各國當時夾在美國蘇聯冷戰兩極之間，法國亟欲尋找第三條道路，打造獨立自主外交的基礎。

除了追隨戴高樂主義的右翼人士傾向中國外，法國極左派也把中國共產主義視作底層人民對抗資本主義、布爾喬亞（資產階級）的理想號召。左翼政黨「不屈法國」（La France insoumise）領導人梅蘭雄（Jean-Luc Melenchon）便是這樣的典型。

此外，法中兩國的緊密經貿關係也是有目共睹。法國是中國的歐洲四大夥伴國之一（德、英、義），許多企業早已在中國設廠，就連2019冠狀病毒疾病（COVID-19）風暴中心的武漢P4實驗室（生物安全等級四、最高防護實驗室），都是法中合作建立的。

儘管近年來的維吾爾人權爭議以及2019年激化的香港民眾「反送中」抗爭，使得法國社會運動人士開始覺醒，逐漸了解中國共產黨對普世價值的危害，即便如此，反彈仍侷限於部分民眾，政府並未因人權議題而停止向中國示好。

2019年3月中華人民共和國主席習近平訪問法國、11月法國總統馬克宏（Emmanuel Macron）回訪，兩方熱烈問候交談，並簽下大筆貿易協定。雖然馬克宏提及人權議題，但也只是象徵式的點綴。

直到今年新型冠狀病毒全球大流行，中國共產黨對歐洲與法國的威脅才真正浮出檯面。中國先是隱瞞疫情、接著甩鍋病毒起源地的態度，以及戰勝疫情「共產主義模式」的大外宣，漸漸讓法國輿論反感。

4月17日，法國廣播電台（Radio France）一份P4實驗室的調查報告表示，兩國的合作早已名存實亡，法國專家從未參與實驗室的工作，法方被徹底邊緣化。

這份報導讓法國看清與中國技術合作的危險性，就如配有法國壓水式反應爐（EPR）的廣東台山核電廠外告示所寫：「我們購買外國技術、我們消化外國技術、我們在全國複製外國技術、我們出口複製技術。」

相形之下，台灣正以優異的抗疫表現獲得世界關注，相較於中國的共產集權模式，台灣的民主模式大幅為國際媒體報導分析，遭到世界衛生組織（WHO）排除一事也讓越來越多人發現台灣承受的不公平待遇。

另一個加速法國政治人物轉向的因素是中國的戰狼式外交，其中很大部分必須歸功於多次失言的中國駐法國大使館。

4月初，上百名歐洲與台灣議員與學者聯署挺台入世衛，卻被中國駐法大使館批評「錯誤百出、滿紙荒唐…暴露出簽署這篇文章的人國際知識極度貧乏，邏輯思維十分混亂，政治動機十分可疑」。

對此，推動聯署的參議員卡托蘭（André Gattolin）向中央社表示，「中國透過大使館向法國議員施壓，是非常不高明且令人無法接受的行為…將招致反效果」。至此，中國大外宣的失控手段，幾乎等同於向以言論自由為豪的法國政治人物宣戰。

幾天後，中國駐法使館官網又張貼一篇文章，批評西方國家抹黑中國，並毫無根據地指控法國「養老院護理人員擅離職守，集體逃離，導致老人成批餓死、病死」。

這篇文章踩到法國政府紅線，外長勒德里安（Jean-Yves Le Drian）召見駐法大使盧沙野，當面表達不滿。法中建交幾十年來，召見大使的舉動十分罕見。

法國政府對中國政策轉變也逐漸明顯，5月11日，拉法葉護衛艦更新維護案招致中國反對，要求撤銷項目以免損害法中關係。然而法國不僅維持與台灣的合約，更冷回請北京專注抗疫。

7月初，中國極力外推的華為技術公司第5代行動通訊（5G）在法國慘遭滑鐵盧，雖未遭明文禁止，卻被變相限制：採用華為的法國電信業者最長只會有8年的授權許可。對於中國外交部的抗議，法方清楚回覆，「這是風險管理，問題在於主權」。

在中國外長王毅訪法前夕，中華民國政府宣布將在法國南部的艾克斯普羅旺斯市（Aix-en-Provence）設立第二個辦事處，無論是增設的事實或發布的時間都說明台北與巴黎關係日益緊密。

法媒把王毅的訪歐行程形容為失敗的魅力外交，儘管馬克宏給予高規格歡迎，不像其他國家當面洗臉，然而王毅前腳剛離開法國，就強硬譴責訪台的捷克參議院議長維特齊（Milos Vystrcil），並要他為「自己的短視行為和政治投機付出沉重代價」。

此番言論非但沒有遏止捷克的反中勢力，反而讓歐洲團結正視中國的威脅。

法國外交部發言人范德穆爾（Agnes von der Muhll）說：「歐洲與中國的關係應建立在對話、互惠原則及互相尊重上…任何針對歐洲聯盟（EU）成員國的威脅都令人無法接受，我們對捷克共和國表達支持。」

9月8日，馬克宏在議員敦促下，以最強烈的立場譴責中國對新疆維吾爾族的鎮壓；其實早在7月，勒德里安便建議聯合國組成獨立觀察團，進入新疆調查。

9日，法國參議院邀請中華民國駐法代表吳志中出席疫情管理調查委員會聽證會分享抗疫經驗，這是駐法代表史上首度應邀出席參議院聽證會，也是中華民國駐外使節首次正式應邀出席駐在國國會調查委員會聽證，極具歷史意義。

不到一週後，歐洲議會安全與國防小組委員會主席洛瓦索（Nathalie Loiseau）等9位重量級歐洲議員與學者聯合投書法德重要媒體，表示中國無視國際規則，歐洲不應再視若罔聞，他們呼籲重審一個中國政策，支持受中國威脅的台灣。

在中國大外宣及戰狼外交的負面影響下，歐洲逐漸了解到中國試圖分化歐洲各國的野心、過於依賴中國的危險性、互惠開放市場支票的落空以及共產黨對普世人權價值的傷害。

「費加洛報」（Le Figaro）7月30日一篇報導表示：「新型冠狀病毒危機讓西方看到習近平領導下的中國真面目，包括維吾爾勞改營、對西方民主體制的攻擊、對異己的監禁以及對個人自由的限制。現在情況會有所改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