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張雅筑、影音剪輯江芳緣／雲林報導
用膝蓋走路的感覺是什麼？相信一般人很難體會和想像，但陳其祥先生從8歲大開始，雙腿就和別人不一樣，得靠膝蓋行走。雙腳因長短腳加上骨折，經不當「喬骨」後導致情況惡化，整個腳變形，後來加上退化等因素，其祥再也無法好好走路。小小年紀就無法走，父親一度放棄他，要他自己到車站行乞度日，但他不從，堅持靠自己的力量好好生活。日後，靠著擺攤逆轉人生，讓人相當佩服。
▼▲陳其祥自8歲開始就無法正常行走，只能靠著膝蓋走路，現在則主要仰賴輪椅。（圖／記者張雅筑攝）
陳其祥與妻子陳碧香住在雲林虎尾鄉下地方，看似清閒養老，但其實這背後有著艱辛的故事，且兩人一到午後3點就開始忙，因為得到夜市擺攤賣襪子和魚蛋，堅持靠自己的力量賺錢，即便兩個孩子都長大，但他們說，「趁能做時多做，做身體健康也減輕孩子們的負擔啦！」夫妻倆大半輩子都被錢追著跑，太太碧香說，嫁給其祥時他們家境真的很差，什麼都沒有，本來在工廠打零工，但能賺的真的有限，他們索性開始擺攤，希望增加收入讓生活好過點，畢竟上有老、下有小要養。
採訪時清楚可以看到，其祥的雙腿嚴重變形，談及原因，太太碧香幫忙回答。她說，就婆婆還在世時告訴她，是因其祥出生時就長短腳，後來不慎跌倒摔斷腿骨折，不會騎車的婆婆只好揹著兒子到別村求醫，後來「喬骨」導致情況惡化，其祥的腳嚴重變形，連走路都相當困難。其祥摸了摸變形扭曲的腿，接著說，「我那時候大概7、8歲，就是因為這樣，所以那時候我爸爸才叫我去乞討，小時候叫我去乞討，啊我那時候就想說，『那你乾脆把我掐死好了，為什麼要叫我去行乞』。」
▼▲因為無法正常行走，其祥說，父親當時一度要8歲大的他到車站乞討過活，但他不服從。（圖／記者張雅筑攝）
無法行走的其祥，加上家境不好，父親一度想放棄他，所以要當時的其祥乾脆到斗六火車站前去乞討，靠著行乞養活自己。雖然當時只是個孩子，但其祥說，那時他就很有志氣，堅持不要去當乞丐，所以直接拒絕，甚至要爸爸乾脆別留他，「我不要被人家看不起！」但往後的日子也不好過，父母不給其祥上學，就要他留在家工作，「那時候我連書都沒辦法讀，（為什麼？）那時候有啦，有老師要來載我去讀書，但我媽媽不讓我去啦，她說我待在家能幫忙煮飯，那時候我爸爸也有養羊咩咩，我可以趕羊去吃草啊。」
後來父親早逝，上頭兩個哥哥也相繼意外死亡，家中唯一的男生剩下其祥，他先是四處打零工賺錢養家，在30歲時媒人介紹下娶了妻子碧香，夫妻倆開始一起打拚。本來都在工廠工作的兩人，意識到光這樣賺錢根本就無法負擔開銷，加上很多工廠開始關門搬遷到中國大陸，他們開始兼擺攤做生意，起初的「資本」就只有兩千元，「我娘家拿2千塊給我，然後去買飾品這樣做起來的，慢慢做起來，就靠那些錢啊。」
▼▲長時間被錢追著跑的夫妻倆，因工廠路需收起來無法打零工，他們便開始擺攤賺錢。（圖／記者張雅筑攝）
白天在工廠打工，晚上就去擺夜市，後期工廠收起來，其祥夫妻倆就上午擺早市、晚上擺夜市，中間休息時間還會在家做手工。問夫妻倆這麼拚的原因是為了什麼？太太碧香看了看家裡，比著現在住的家說，「為了生活還有為了要有間自己的房子。」因當時土地分割，所有的建築都變樣，想要有自己的房子得自己蓋，慶幸的是，當時其祥父母有留一塊地，但要蓋房就得全靠自己，「蓋房子的錢都是向別人借的，啊他（其祥）就像我們的媽祖許願，『說三年內如果讓我這些錢可以還人家，要給祂答謝這樣。』那時候後來工廠都遷去大陸，沒有工廠可待（打零工），我們就專心擺夜市，早上就去擺早市，早上賣草帽，算冬天賣草帽冬天賣襪子。就是這樣熬過去，啊82年那時候光賣草帽，就可以2、3年內賺150萬還人家。我們媽祖算是對我們很好，真的讓我們兩三年內這樣拚起來。」
▼▲每到下午3點，其祥夫妻就得出門擺夜市，一路忙到深夜。（圖／記者張雅筑攝）
聽起來好像很幸運、順遂，但沒多久又遇上其祥母親身體健康亮紅燈，得工作的他們夫妻倆無暇照顧，只好花錢請外籍看護幫忙，但還有大小醫療費用、營養食品，最後還有安養中心的錢等，再者其祥的身體狀況也不好，心臟、肝臟和筋骨等，也不時得跑醫院，但他常常住院幾天就急著回家，為了就是趕快擺攤賺錢。其祥說，後期夜市生意越來越不好做，他們只好忍痛把房子拿去抵押貸款，為了就是負擔病母的醫藥費，前前後後大概13年，他說那是自找的，因為不捨母親離開，他曾像神明發願，希望用自己的壽命換母親的健康，「就看我有多少，就折我的給她。」太太碧香說，或許這中間花光了積蓄，但至少一切都圓滿，小姑也很幫忙，「就自己的媽媽啊，該照顧的、該給的也是我們應該的啦。」
▼▲雖然最難過的日子算是過去了，但為了不成為孩子們的負擔，夫妻倆堅持繼續擺攤，笑說不敢賺多，夠吃飯就好。（圖／記者張雅筑攝）
現在應是退休的年紀，但夫妻倆仍堅持繼續在夜市裡擺攤，原因無他，就是不想要孩子們負擔太重。談到兩個兒子，碧香幾度泛淚，他說，在兩個孩子成長的過程中，其實自己和先生都沒有陪伴他們太多，因為都忙著賺錢，但長大後他們沒有埋怨，反而為了他們選擇不離鄉工作，「就想說如果我們發生什麼事，他們至少在家、很近，可以馬上處理、照顧。」
▲負責賣魚蛋的太太碧香，她說，確實生活很辛苦，但做人要學會知足、快樂。（圖／記者張雅筑攝）
其祥一生算是相當坎坷、辛苦，而因小兒麻痺行走不便的太太碧香，本來父母是希望她嫁給其祥有人照顧，她笑說，「結果誰照顧誰還不知道」，看似艱難的人生，但他們沒有自怨自艾、放棄彼此，碧香在夜市攤位前邊做生意邊說，「辛苦是辛苦啦，但是對我來說這種辛苦，其實也不會啦，人本來就是要學會『知足』嘛、過得快樂就好了。」
✎其祥、碧香擺攤資訊
週一：土庫夜市
週三：馬光夜市
週四：麥寮夜市
週五：虎尾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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