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張雅筑、影音剪輯江芳緣／台中-雲林報導【11:00發稿｜16:19更新 修改內文】
「覺得比較遺憾的事情是，她們沒有辦法看到這個作品完成...」人生這一輩子要成為大銀幕主角是相當難得的，但一部電影、紀錄片從無到有，也不是三兩天的事情，導演暨逢甲和政治大學副教授李建成，耗時5年找回台灣一段「被消失」的歷史，並拍攝出真人真事紀錄片，豈料幾位女主角們卻等不到上映就離開了，讓他覺得很難過也很遺憾。談及這段歷史、紀錄片，李建成分享了許多鏡頭之外的酸甜苦辣。
▲李建成導演因一張照片決定找回消失在台灣的歷史，還有關於雲林白宮的故事，並拍攝成紀錄片。（圖／記者張雅筑攝）
在2015年時，李建成回到雲林水林老家整理三合院，打算用來做社區教學據點，就在整理的過程中，因緣際會認識了水燦林國小校長蔡幸伸，彼此留下了聯絡方式。日後蔡幸伸寫了封信給李建成，內容附檔一張老照片，「他想問我爸爸是不是在這照片裡面，以及我爸爸在以前工作的狀況，在那個水林的白宮工作的狀況，那那時候我把那個信件打開的時候，我就看見那張合照，那後來我問我爸，我就把這張照片傳給我爸，我爸說『家裡也有』，我爸爸的那張照片在我這裡，我那時候其實就是打開這張照片，我那時候其實一打開照片就看到我爸爸穿西裝打領帶坐在這個位置，所以我一開始就很好奇說，『怎麼會有這個照片？』」
因為一張照片開啟了李建成的好奇心，想了解座落在水燦林國小裡，被當地居民稱為「白宮」的建築，究竟50年前發生什麼事，當年美國海軍第二醫學研究所（NAMRU-2）與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的7年研究計畫內容是什麼，裡頭的工作到底是什麼，還有接受實驗的婦女、孩子後來怎麼了，這些問題，李建成都想知道答案，於是他一邊追尋這段歷史一邊將過程拍成紀錄片。但不是想開始拍就能開始拍，因為上述的這些問題，在台灣找不到任何文獻資料。
▼▲因建築外觀是純白色的，所以當年大家都稱它「美國白宮」，下圖為當年情況，上圖為現況空拍，目前依舊座落在水燦林國小裡，當作圖書館使用。（圖／導演李建成授權提供）
李建成表示，小時候只聽姊姊們說過「爸爸以前在美軍、美軍上班」，但究竟上班的內容是什麼，他一直都沒特別去問，直到發現那張大合照，才覺得那是很有趣的故事，加上本身學電影相關，「我自己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題材，於是才開始去拍攝這個題材。只是在拍攝的過程就也很困擾，因為就我們在台灣真的找不到資料。」起初，李建成透過父親聯繫當年的同事們，請當年在「美軍營養工作站（俗稱：水林白宮）」的阿姨們將舊照片找出來提供他了解，雖然阿姨們很熱心也很踴躍分享昔日的照片，但他發現，拿到的資料都是比較生活面的，並沒有真正的工作照，讓李建成覺得，不足以證實真的有這件事。
「我從這個國家檔案局然後中央研究院，然後電影中心，國家電影中心開始去找資料，真的很可惜啊，我們問了他們的研究員，他們就說，『老師沒有這個資料』...」正當李建成覺得拍攝這部紀錄片可能無望的時候，他們在一次實地走訪水林白宮時，進而發現一個線索，那就是建築物牆面清楚記錄著用途，「以前的建築會寫一個這誰蓋的，然後什麼單位合作，我們就在上面看到『霍普金斯大學』，然後美國第二醫療研究所，以及農復會，他們共同去蓋這個房子出來，就那時候我們就想說，『欸，那我們來試試看這個霍普金斯大學，試試看。』當然這個寫信的過程，來回花了滿久的時間。」
▼▲發現建築牆面上清楚註明當年的用途還有單位，李建成嘗試寄信給霍普金斯大學，等了兩個月終於等到回信。（圖／記者張雅筑攝）
好不容易等到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回信，內容清楚表明確實有這件事，且當年的資料也確實保存在他們學校裡，多達7箱，包括研究內容、照片和動態影像等，「那當我們收到這個信件，我們就決定，『我們一定要去美國看看！』到底美國這個學校裡面，把這些資料收藏怎麼樣，這些資料，到底裡面有什麼。」
自掏腰包帶著兩名攝影師前往，到了當地後還得經過層層申請才能親眼看到那些檔案並「限時拍攝」，若要帶回照片檔案並使用，也得額外付費，記者詢問李建成導演，「整部影片到底斥資多少錢？」他笑著說，確實很多人問他這個問題，起初自己也有算，但算著算著乾脆不去算了，「算了只會越算越難過，因為這個片子我一定要把它拍完，所以最後我就不想去算這個錢。」不論是經費還是過程中的資源，李建成點出紀錄片在台灣的困境，坦言一度想放棄，但想到這故事關係著父親、白宮阿姨們還有台灣這片土地，讓他覺得，不論如何都要完成。
長達93分鐘的紀錄片《再會啦白宮》，花了5年終於在今年3月完成，但李建成嘆了口氣說，還是有遺憾的部分，那就是有些女主角看不到成品，「一開始我印象非常、非常深刻，我在2016年的1月30號拍完的時候，其實就有阿姨問我說，『建成，那個片子什麼時候可以看？』我講說，『阿姨，我在拍紀錄片，不是那個活動紀錄，所以不是這麼快就可以看。』等著等著的過程中間，就有一些阿姨，就是也離開了，我覺得比較遺憾的事情是，她們沒有辦法看到這個作品的完成。」
▼▲這段台灣找不到的歷史，李建成費盡千辛萬苦找回，更花了5年完成紀錄片，但很遺憾的，幾位女主角等不到上映就走了。（圖／導演李建成授權提供）
影片的完成其實只是個逗號，因為要真的上大銀幕又是另個考驗。李建成語重心長表示，現在自己最大希望就是，《再會啦白宮》最後一步能圓滿，可以順利在電影院放映，父母、翁義雄叔叔和白宮阿姨們可以一起到戲院觀賞，看看他們50年前的樣子出現在大銀幕上，「我覺得這是屬於台灣的一個故事，屬於雲林的一個故事，屬於一個50年前大家共同回憶的事，也許這個片子可以被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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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了解雲林水林白宮故事：https://reurl.cc/95Wj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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