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鏡週刊
▲《五月雪》翻開大馬歷史的禁忌話題「513事件」,重現暴動發生下的驚惶失措。(海鵬影業提供)
第50屆金馬獎把最佳劇情片,頒給了新加坡電影《爸媽不在家》,此後也鼓舞了東南亞更多的電影人,拍出更多屬於當地的故事。因此在第60屆金馬獎,來自大馬的《五月雪》一口氣入圍9項,成為不可忽視的存在。
《石門》
發生在中國二、三線城市,湖南石門的故事,呈現社會底層人物的焦慮,特別是擔心經濟收入的焦慮,以及整個無所適從般的窮忙。
應屆大學畢業生小森,尚未離開校園就積極尋找各種工作機會,小到在路邊幫商家招攬客人、大到參加空服員補習班想投考航空公司,乃至於高價出售自己的卵子。加上積極參與直銷、四處奔走的母親,她們都努力想填補家裡的債務。但隨著小森未婚懷孕,想要鹹魚翻身的她們,真的能鯉魚躍龍門嗎?
全片以許多紀錄片的手法拍攝,除了主要演員以外,有許多跟周遭環境路人的互動,那種幾乎衝破銀幕、為了籌錢而無所不用其極的焦慮感,是當今中國社會整體經濟放緩的最佳寫照。
▲《石門》以中國二三線城市為背景,描繪社會底層人物陷入的經濟焦慮,一如當今中國社會的縮影。(金馬獎執委會提供)
《關於我和鬼變成家人的那件事》
「人鬼戀」並不是什麼新鮮的題材,從奠定王祖賢影壇地位的《倩女幽魂》,到《開心鬼》系列,過去港片總是拍出各種想像力十足的人鬼糾纏劇情,可惜現在幾乎很少有這種電影,直到《關於我和鬼變成家人的那件事》不只填補了這塊空白,還成為台味十足的代表。
倒楣的刑警吳明翰,為了辦案蒐證在路邊不小心撿到紅包,沒想到卻被迫跟同志毛毛進行冥婚,前所未有的同志冥婚就此展開。人鬼被迫處在同一個屋簷下,大小衝突不斷,唯一的方法就是早點完成毛毛遺志好去投胎。過程中,意外發現害死毛毛的,顯然就是吳明翰一直想緝捕歸案的黑社會老大。
故事一開始,每個人物都帶著偏見對待彼此,但經過又哭又笑的劇情後,每個人物本身並沒有不同,只是看待彼此的刻板印象卻在過程中逐漸消失了。所謂的「死Gay」「花瓶」等歧視字眼,只是無謂的標籤、你我也沒有什麼不同,這也是電影最成功的地方。
▲《關於我和鬼變成家人的那件事》翻轉了「人鬼戀」題材,把同志婚姻放進了冥婚習俗當中,產生各種意想不到的安排,堪稱台味十足。(Netflix提供)
《五月雪》
馬來西亞導演張吉安繼一鳴驚人的《南巫》之後,再次深入大馬的歷史傷痕,把政治、宗教、神話、傳統戲曲等多種元素融會貫通,成為所有入圍片當中野心最大的一部。
電影從1960年代的大馬、「513事件」暴動發生的前夕,粵劇戲班正在準備公演描述竇娥冤的《六月雪》,附近的大華戲院則上映《負心的人》,一瞬間暴動吞噬了整個社會。49年後的2018年,大馬正要迎來首次政黨輪替前夕,阿英驅車前往吉隆坡的亂葬崗,替當年失蹤的親人做最後的祭拜。
張吉安的功力在本片大幅度提升,《五月雪》在每個旁徵博引的細節上都充分下足功夫,即使沒有拍出暴動的全貌,依然讓人膽戰心驚;全片環環相扣的互相照應,既可放大為整個國家民族的徬徨,也可聚焦在個人含冤未雪。讓原本只是傳統戲曲,昇華為最後成了不可談論的歷史見證,形成實、虛、虛、實等多重元素的對話。
《年少日記》
香港社會在經歷激烈的社會運動後,開始進入另外一個包容與反思的階段,同時也反映在創作者的內容上,企圖尋找新的可能與出口。
故事從高中老師面對校園霸凌事件開始,回憶童年時期的點點滴滴,翻閱昔日的日記本。那是個香港社會蓬勃發展的年代,人人都為是功利至上,偏偏寫日記的卻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學生。他只在乎連載的漫畫進度、調皮搗蛋的事情,還有嚴厲的父親如何罵他不成材。這些看似甜蜜、實則辛酸的往事,也讓老師反省自己為何與妻子形同陌路?過去曾有的夢想為什麼都消失了?
劇情透過校園霸凌,反思每個人成長過程中的創傷,那些創傷無論是來自父母家長、還是同儕,甚至手足、或夫妻。那些逝去的人從來沒有消失。《年少日記》也許格局小,但後座力量強勁,唯有真正面對過去、停止逃避,才能找到往前進的道路。這是電影的初衷,也是給整個香港社會的安慰。
▲《年少日記》藉由香港校園的霸凌事件,回憶昔日童年成長過程的點滴與創傷,藉由反思找到前進的力量。(金馬獎執委會提供)
《疫起》
沒有人可以逃避Covid-19的影響,即使在所謂在後疫情時代。《疫起》還原了SARS當年發生時,爆發的封院事件,當時眾人的心態。
影片透過胸腔科主治醫生夏正的視角,從原本值班結束、對工作、與家庭生活抱持意興闌珊的態度,到院內感染爆發後,不得不展開封院生活的逃避與無奈。最後從記者身上理解自己的使命,重新站上第一線。
當然電影也引發一些爭議,就是觀眾期待是看到SARS危機的來去脈、想知道府院高層當時的應對內幕,但電影交代的是封院事件當下護理人員的內心世界,甚至拍出危機之下人心渙散、立場衝突的場面,被認為是「醜化」。然而長期以來醫療題材的門檻就高,護理人員的心聲很少被重視,因此《疫起》即使不夠討喜,但依然有其必要性。
▲《疫起》以護理人員為第一視角,呈現當年SARS危機發生後,爆發封院事件下眾人的心態。(Netflix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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