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心/綜合報導
台大醫學院盧姓學生為聽障生,12日遭到知名飲料連鎖店茶湯會惡意解雇,事件發酵後茶湯會總公司介入處理,竟稱「要是真的歧視你,我們就不會錄用聽不見的你了」。從被迫打電話到被迫接受茶湯會的說法,再再讓他感到無力和沉痛,無奈寫下千字感嘆:「而我在裡頭就像個玩具,被人玩完後放在地上狠狠踩了腳後,隨之拋棄。」
▲圖/翻攝自臉書
盧生長期關注身心障礙者議題,也經營「障礙權益自主倡議」臉書專頁為弱勢發聲,此次被老闆強逼接電話後解雇,讓他體會身障者工作的歧視問題,決定站出來替自己發聲,他在臉書和PTT闡述身障者職場歧視問題,卻遭到網友攻擊;店長更反嗆是他不適任、接不了電話自己放棄工作,網路上甚至流出該店的法律聲明。
「我們茶湯會絕對沒有歧視身心障礙者,要是真的歧視你,我們就不會錄用聽不見的你了。」茶湯會總公司發現後介入處理,但公司的姿態和連日來受到的對待,讓盧生筋疲力竭。他在臉書寫下1315字感嘆文,直言歧視不是個單方面的感受,也不是任憑茶湯會所自認為的初衷,是站在階級的板凳上,對著弱勢者痛處,狠狠踐踏的權術把戲。
╠盧生臉書全文╣
【歧視,是等著七天後,茶湯會總公司的那份致歉聲明】
在批踢踢為我發聲的朋友,收到難以考究的匿名站內信。
上頭血淋淋揭露了真相,慘不忍睹。原來這一切,都是實習幹部因為個人好惡,和老闆聯手進行職場霸凌的一場遊戲。而我在裡頭就像個玩具,被人玩完後放在地上狠狠踩了腳後,隨之拋棄。茶湯會台北延吉店老闆,不斷對外宣稱,接聽電話是業務的合理範疇,要求我實踐業務內容的他,並沒有任何可稱得上值得懺悔的罪行。
傍晚,茶湯會總公司從台中北上,進行了初步的協商。茶湯會總公司的營運主管和人資主管,對我開口同樣類似的發言「我們茶湯會絕對沒有歧視身心障礙者,要是真的歧視你,我們就不會錄用聽不見的你了。」當時我沉默後開口問他們「這句話,真的是你們打從內心,身而為人所說得出口的話嗎?」在場的她們面面相覷,因此沉默。
於是我沉痛地開口,歧視,不是個單方面的感受,也不是任憑你們所自認為的初衷。歧視,是當面對聽不見的孩子,仍要他整整十二小時,待在音訊模糊的老舊室內電話前頭,聽著鈴聲反覆跌宕。歧視,是要他逼著以缺殘的耳朵,去聽著話筒裡頭,那些此起彼落的嘈雜與辱罵,面對隨後遭人掛斷通話,所必須面臨的那幾秒沉默。
歧視,是站在階級的板凳上,對著弱勢者痛處,狠狠踐踏的權術把戲。
我開口說出,我可以退一步,不譴責延吉街加盟店的行動,其實是徹頭徹尾的蓄意,總公司的主管彼此慶幸的相視而笑。歧視,是他們不願增設輔具支援,不願進行合理職務調整的現狀。歧視,從來就不是你的我的他的,是個具體而微的行動,是那則聲稱自己絕沒有歧視的法律聲明。自此,在失業的三天後,我已經徹底的筋疲力盡。歧視,是當我再也沒有力氣,面對那些張狂臉孔的此刻當下。
我開口說出,我個人的悲傷,終究只歸屬於我個人,我希望總公司在未來,能夠提出具體的行動方案,去多做些什麼,去證明他們口中的真正友善。而不是,「願意」聘雇身心障礙職員,就是他們口中所謂的友善,血淋淋,而慘不忍睹。我告訴他們,我不要錢,我也不要所謂的和解金,我只希望,不要再有下個聽不見的孩子,被權術壓著頭,逼迫聽不見的自己去拿起話筒,帶著忐忑不安的心緒,面對那些陌生而難以清楚辨識的字句。為此,總公司必須針對這分店亂象,在七天內提出屬於他們的議案,無論是定期加強宣導教育也好。
歧視,是我這樣不為自己悲傷,只期望不會再有下個我的這份,小小願望。
這幾天,無數為我打抱不平的朋友都在質問我,面對這種暴力而趨近殘酷的情景,為什麼不去向勞動單位申訴。我開口告訴他們「2015年全國身心障礙就業歧視案件,共計25件,真正審理結果被判為歧視,而因此裁罰之案件只有共計3件。」我開口告訴他,檢舉申訴毫無用處,資方只要繳交罰金即能避重就輕,然而唯有真正全面的與企業進行對話,才有可能改變並翻轉現狀。歧視,是難能信賴我國政府,能保障弱勢者的這份心念。歧視,是身為弱勢者的我們必須自力救濟,是必須再遙遙風雨中,手持麥克風面對媒體告訴大家,請大家幫幫我,因為我被雇主借口欺負了。
歧視,是等著七天後,茶湯會總公司的那份和解文件,是那份多出來友善身心障礙者的行動方案,是他們歷經左彎右拐,才終於有可能向分店索取致歉聲明的那個,微渺機會。
歧視,從來就不是你的我的他的,而是屬於我們台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