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的態度是什麼？那其實是一種台灣精神

文／曾琴

本文刊登於5月號《華流》雜誌

什麼是「五月天態度」？它象徵了「積極」、「正面」、「樂觀」、「倔強」、「堅持」、「相信」、「熱血」、「不怕挫折」、「一步一腳印」、「靠自己創造未來」…甚至是「勇往直前的憨直衝勁」。

是的，五月天從1997年成軍、1999年推出第一張專輯到現在2014年，正式出道15年…其實距離他們在2014年3月底紐約的演唱會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雖趕不及4月份的《華流》雜誌，但既然都已經前往紐約看著五月天踏上紐約麥迪遜廣場了，總覺得還是得為站在全世界最高殿堂的他們記錄些什麼。下這個筆很難，我自己寫過的五月天就很多，而近期寫五月天的各平面記者則是更多了，甚至《天下雜誌》、《商業週刊》，都有五人的專訪文章。我沒有單獨專訪的時間，也沒機會好好跟他們聊到什麼心情，我到底要用什麼角度來寫我自己看到的五月天、還有歌迷們想看到的五月天，這真的讓我煩惱了至少一個月。我的同事也是資深記者雅琪跟我說：「寫他們的態度啊！五月天真的是種台灣精神！」

是耶！若說15年下來，五月天累積了什麼？那我想除了廣大的歌迷、無數的好歌…之外，五月天的行事作風也累積出了一種態度。如果說「你好五月天」，我想意思差不多就代表了你具備了前面寫的那些特徵，它們集結起來，就成了一種「五月天態度」。而這個態度，是台灣近3、40年的時代背景創造出來的。

都是6年級生的我們，小時後正值台灣經濟起飛的年代，我們的父母大多是苦過來的，所以我們過得比我們的父母都要好很多，但也同時被教育著要珍惜現在得到的生活品質，我們歷經了台灣民主的轉變，我們學生時期第一次開放了民選總統，甚至在第一次有投票權的時候就有機會決定自己的總統。我們生在一個自由開放的年代，我們也更有自主權為自由發聲，我們歷經了兩度政黨輪替，然後經濟衰退…甚至是唱片圈的黃金時期然後2000年後的迅速數位化。快速的進步、開放、轉變，這樣的背景、融合新舊世代的背景，造就了勇敢追求自己夢想、不怕困難的五月天，這樣的態度不也正是現在的台灣精神嗎？可是之所以五月天能代表這樣的態度，我想是因為15年走下來，始終如一！

因為五月天15年了，我也才驚覺原來我採訪他們快10年了，10年前，我跟他們很陌生，但是從電視上認識的他們好像很好笑、很好相處，所以我也沒大沒小的面對當時已經是天團的他們。不管我在記者會上問他們什麼問題，他們總是笑笑的、客氣的回答。他們來到《完全娛樂》錄影，從來沒有什麼特殊要求，我在化妝室跟他們聊天，他們就也跟我聊。

印象中，當時五月天來宣傳，當時我對五月天還不是很熟，對阿信的詞也沒有很認識，但前陣子做了一則新聞，是梁靜茹《絲路》的錄音花絮，我跟阿信說，我好喜歡裡面一句歌詞「星星就是窮人的珍珠」，我當時想，阿信怎麼可以寫出這麼美的詞，我充滿欣喜的跟阿信說我的喜歡，然後他很開心的跟我分享他寫詞的專業編排，說真的，我其實當時聽不太懂，哈哈。

又有一年，五月天來宣傳，一樣的化妝室，我說著我要減肥，少吃很痛苦…石頭說，他開始騎腳踏車，叫我跟他一起去騎腳踏車、騎腳踏車很好，相當懶得運動的我，竟然拒絕了我的偶像，我現在後悔來得及嗎？哈哈…石把拔就是這麼的貼心，總是很難想像他年少輕狂差點走岔路過。

在第一次台北小巨蛋犀利趴的後台，後台等待拍攝幕後花絮的空檔，冠佑跑來坐在我們前面，問我：「你們拍完就下班了嗎？」（是的，就是問這麼生活化的問題）我說不是，還要回公司剪帶子，他很認真的說：「哇…那你們比我們還辛苦耶！」，結果我還很不要臉的玩笑著回答說，是啊！在更認識他們之後，現在想想，他們才是真的忙，我怎麼好意思這樣說呢？呵…

以前完娛的攝影棚對面剛好是《大話新聞》的攝影棚，每次怪獸來到完娛，看到對面的棚，就會開始模仿裡面的名嘴，怪獸模仿耶…沒看過吧！但沒見識的我，其實根本不知道他在模仿誰，但五月天笑翻了。帥氣的怪獸，率性、大剌剌，隨便聊些什麼沒營養的話題他都能聊，但是當你認真問他問題時，他總是看著你的眼睛，很認真的回答，看到都會忍不住小鹿亂撞的那種。有次跟五月天玩國王遊戲，怪獸家裡有事不在，結果其他幾個就開玩笑說，下次全部的懲罰怪獸都要無條件的接受一次，後來他們再次來到完娛，怪獸就莫名奇妙的接受了這一切，被拔腳毛、被打腳底板…赤子之心不變、玩心依舊，他是登上麥迪遜廣場的五月天團長耶！

瑪莎，真的很好笑，但曾經有一年我很怕他，我覺得他那一年好難相處，哈哈…但他真的只是做自己，非常非常做自己的一個人。2012年金曲獎慶功宴，瑪莎開心的喝酒，喝到開心，跟他聊著他熱血的犀利趴音樂祭，他真的聽很多很多的音樂，他眼睛發亮的說著他的想法與夢想，何其榮幸，一起喝酒聽他說著這些，自以為當了他一天的朋友。

2009年唱進高雄世運主場館的五月天，第一次挑戰單場5萬人，還是有點謹慎，所以為了宣傳，唱片公司帶著我到了高雄，拍攝五月天在世運主場館的幕後花絮，本來想整他們，問他們到了30多歲，世運主場館這麼大，還跑的動嗎？結果他們說如果我追的到他們，瑪莎就告訴我，他會不會去梁靜茹的婚禮，是的，五迷們可能看過，我跑得氣喘吁吁，根本追不到，他們體力好的很，而且愛鬧的本性根本跟剛出道的時候一樣，一點都沒有改變。

2013年金曲獎，五月天跟董事長、四分衛、亂彈阿翔有段表演，來到三立彩排，我臨時生不出這麼多停車位給他們，經紀人後來說，沒關係，就讓他們隨便停再自己走過來就好，然後我就看到幾個素到不行、居家到誇張的大明星，自己走了過來。

這些大概就是這將近十年來，檯面下我跟五月天的回憶了，說真的，碰到的機會真的不多，因為他們真的很忙，但是這麼多年來，他們沒有變過。的確，他們到了現在的地位，可以更做自己，不想回答的問題，也不需要再強迫自己勉強面對媒體（即使他們總是努力回應），可是他們本心依舊是當初那些大男孩，他們有能力去做更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初衷沒有變過。現在有些新進的電子媒體記者可能有點害怕他們，畢竟已經是如此崇高的地位了，但是，他們其實根本不擺架子。五月天常常說自己沒變，很多人可能不相信，怎麼可能沒變？但五個人還真的沒變，變的是我們這些人看他們的眼光、變的是外面的人套在他們身上的帽子。

15年了，於是我帶著我一路以來對五月天的回憶，跟到了紐約，心裡想著，這是我第16場諾亞方舟了，我看了還有感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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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的最高殿堂　一萬四千人的震撼

說真的，在出發去紐約前，知道「麥迪遜廣場花園」很厲害，但不知道遠超乎我想像的厲害，1995年張學友唱進去，是在一個大約4000人左右，比較小的廳「WaMu Theater」，這樣已經很厲害了，但五月天挑戰的是一萬四千人的主要場地「Arena」，也就是NBA的紐約尼克隊主場。演唱會前在門口找著歌迷訪問，很多是來自大陸的朋友，他們眼睛發亮的說著這個場地有多厲害，不是真正大咖的不能進來唱（開唱過的巨星有麥可傑克森、瑪丹娜、約翰藍儂…）。下午跟個在紐約的同學見面，他跟他的朋友說他要看來自台灣的一個樂團的演唱會，他朋友問他，在哪唱？我同學說：「Madison Square Garden」他朋友第一直覺反應：「WOW！那他們很紅耶！」是啊！這就是個這麼厲害的場地，後來才知道，光是申請就至少要在8個月之前，一天的場租費大約是52萬美金(大約1600萬台幣)。就是因為發現這場地這麼厲害，所以走進去前有點忐忑，心裡想著，如果能坐到八成滿就很棒了。

然後，就在我們經過安全檢查、走過很多走廊終於走進場館的那一刻，其實我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幾乎全滿的歌迷鬧哄哄的塞滿了「Arena」，而我們後面還有很多人還沒進來。在紐約，一萬四千人耶！雖然大部分的人都是華人，可是能在這裡滿滿塞下一萬四千人我還是感動到不行。坐在我右側的，應該是些高層（相信音樂公關稿：美國三大唱片發行公司COLUMBIA、RCA、EPIC都指派高階主管到現場感受亞洲天團的魅力，連SONY唱片紐約總部及世界首席演唱會經紀公司Live Nation也派出大批主管全球事務的高層到場致意觀察。）幾個不知道是哪邊高層的外國人，聽不懂歌詞，從一開始的冷靜，到中間開始跟著五月天的音樂站起來揮動手中的互動式螢光棒，然後甚至跟著阿信與台下互動的橋段一起「HEY HEY HEY」，無比的驕傲充滿在我心中，「他們是我們台灣的樂團」我在心中吶喊著…一邊忍住眼淚。

冠佑說：「今年是15週年了，感觸特別的深，在台上看到台下都是外國人的保全，看起來好光榮的感覺，未來的15年會常來，讓他們認識五月天。｣

阿信之後也感性的說：「這一次歐美巡迴，出發之前我跟我的經紀人說，我不要領任何一塊的酬勞，只要你讓門票更便宜、讓場地更好、設備更好，讓更多人願意聽我們的演唱會，終於我們一路唱到了地球的背面…Let’s imagine what you want！」然後我的眼淚就忍不住了。

不管面對多少責難、多少壓力，他們依舊只想著要把演出作到最好。演唱會結束，我在紐約的同學說，他沒有想到五月天原來背負著這麼多的社會責任，他以前太小看他們了！

82場的諾亞方舟，在2014年3月29日五月天成軍日結束在美國洛杉磯了，真的是15年了，這15年，五月天是很多人的信仰、是一種態度，雖然說下筆很難，但還是寫了這麼多了，而且我想講的其實是…五月天其實不只是螢幕前的那五人，五月天其實是一個龐大的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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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天團隊　成就一個傳奇

一個偶像的成功，絕對不只是個人就可以完成，背後強大的團隊，更是支撐偶像成為傳奇的主要原因。

我最先接觸的是五月天經紀人JOE，是個高挑帥氣的女人，他的個性在某個程度上來說，也好像五月天，重義氣、不愛說別人閒話、大剌剌，連著兩年高雄的跨年，到了大半夜，他都在五月天世運主場館的演唱會結束後，再來到跨年場地，帶著成音師跟我確認隔天五月天需要的演出器材。

然後是另一個經紀人小肉包，我跟小肉包沒那麼熟，可是我覺得他很冷靜、很成熟，但也不失幽默。笑笑的、看似遊刃有餘的就化解了腥風血雨的那種人。

Peter劉明峯，是我學弟，多年後才發現他成了導演，而且還是五月天演唱會的電影導演，他負責安排演唱會現場的攝影機鏡位調度。大學的時候，學姐們都說他是小何潤東，他有才氣，但不驕傲，對自己的作品有夠龜毛的要求，雖然我看不到真的他工作的模樣，但是從他臉書的發文就知道，他工作起來鐵定是個機車導演，哈哈！

洋公，演唱會總導演，他負責把五月天演唱會的創意突破重重困難，然後實現。他看起來又大又嚴肅又可怕，但其實根本是個假象，洋公手段柔軟、謙虛客氣到不行，但是對演出上面的要求卻也從來不讓步。

平面宣傳雪粒（前任）知佳（現任），要當相信音樂的平面宣傳真的很不容易，每次演唱會一結束，沒過多久，滿滿資訊、配上照片的新聞稿就寄到各個記者的email。

阿宗（好小宗），現任電視宣傳，相當搞笑的一個人。說真的，這些人當中，他跟五月天恐怕真的是最不熟的，可是當他說著他小時候自己買票去看五月天剛出道時的演唱會後，中間換了很多偶像，結果現在到五月天的公司上班…他語氣中故意隱藏某種迷弟心情，但感覺的出來，他現在其實很崇拜他的老闆。

這些人，雖然不太在嘴巴上說，甚至連臉書也沒什麼在寫，可是他們為他們的老闆驕傲著、他們因為身為五月天的一份子而覺得光榮，團隊裡有很多人沒有男女朋友或是結婚，他們跟著五月天一年一年的全世界到處跑著，他們生活作息也不正常，可能還因為到處飛導致經期混亂。他們沒有掌聲，甚至有時候還會被歌迷推擠謾罵，可是他們還是沒有怨言的努力做著。

不過還有兩個人，更是核心關鍵。一個是執行長勇志哥，一個是營運長艾姐，兩個人從五月天出道開始就在五人的身邊。
勇志哥也是個音樂人，許多好詞都出自他的手，比較少機會真的跟他聊到天，看到他的時候都是笑笑的，對我來說，他是個很高地位的人了，但每次在演唱會碰到我們，他都彎腰誠懇的帶著笑容跟我們說謝謝，謝到我都覺得很不好意思。以前他會充當演唱會慶功記者會的主持人，簡單的介紹詞，言簡意賅的就點出了五月天的輝煌紀錄。不過，他對五月天的作品是有要求的，他放手讓下面的人去做，但是出了問題他也不會隨便就過去，畢竟他必須掌控這些藝人作品的品質。上次合作跨年，播出之後出了點小問題，他請五月天經紀人JOE轉達告訴我他在乎的部份，即使透過JOE較為婉轉的轉達，但我還是差點嚇死，畢竟這是我第一次有機會隔空面對勇志哥的堅持。其實或許對現場觀眾或者是電視機前的觀眾不會感受到的事，但這對他來說就是一個好作品完成度的問題。

而另外一個核心人物，艾姐，跟勇志哥似乎剛好相反，剛認識他的時候，我覺得他好可怕，講話很有威嚴，語氣中帶著不容質疑的肯定。可是隨著碰到的機會多了點，很多五月天身邊的小故事都是從他那聽來的，他跟五月天一樣熱血、有衝勁、認真、朝著夢想前進。他每個五月天的小故事，都聽的到他打從心底對五月天的愛，他被五月天的歌曲感動、被五月天的成就感動、被五月天歌迷們感動，每次演唱會，他都會說他又忍不住哭了，雖然我從來沒看過，可是我聽的出他語氣中的熱情。臉書的粉絲專頁（典歌王小艾）上，艾姐在15年的那一天寫下：「謝謝你們讓我的生命擁有豐盛的旅程，15年的同舟共濟，有歡笑（乾淨的,黃色的,尺度邊緣的... ）有淚水（我承認我有水龍頭般的眼睛）有暴走，有理想的實現…這些那些的點點滴滴都留下了紀錄,，人生無憾.....謝謝一鞠躬！！！」他真的是在跟家人一起往夢想前進，而不只是在『經營藝人』了。我每次聽到他說的那些故事，我都只敢忍住眼淚，每次看到臉書上的文字，就在家偷偷滴個兩滴。但我不知道他自己知不知道，這些感動的背後，其實他是推手，他也共同創造了無數的感動。

我不知道這些幕後工作人員們到底實際執行了些什麼，因為我沒有細問過，所以我寫不出他們直接的豐功偉業，我只能就我自己看到的部份來敘述。我只是想說，傳奇的背後，有著多麼龐大堅強的後盾支撐著，才得以被創造出來，我寫的只是微乎其微的一部分，去看他們幕後的紀錄片，更是能感受到這份力量的驚人。

所以我相信五月天會製造更多奇蹟，會寫下更厲害的傳奇故事！期待堅強的五月天團隊帶著五月天態度創造更多讓人感動的歷史。最後，寫完這次，我決定短時間內都不要再碰五月天題材了，我知道的東西太淺薄，等我再累積多點新的故事新的感動，希望寫出更有內涵的五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