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李英婷/專題報導
「2016年是台灣最後一次出生人口高於20萬人!」前行政院政務委員、台灣大學社會系教授薛承泰指出,以經驗來看,通常前一年結婚對數增加,隔年就會反映在生育率回升,但今年一至六月結婚對數近7.2萬對,相較去年同期減少近3000對;而離婚卻比去年多300對。因此,薛承泰直言,今年出生人口數至少會比去年減少1萬人,相較去年出生數20.8萬人,「今年有19.5萬就可以偷笑了!」
▲前政委薛承泰認為,今年出生人口數有19.5萬人就可以偷笑了。(圖/記者林敬旻攝)
台灣今年起總人口數不會再有20萬人
少子化問題迫在眉睫。根據國發會「中華民國人口推計報告(2016~2061年)」, 2016年老、幼人口曲線出現關鍵交叉,65歲以上的老年人口數將於今年底超越14歲以下的幼年人口數,甚至青壯人口也在2016年開始遞減,台灣總人口數最快於2020年出現「零成長」,隨之負成長。該報告清楚指出,假使國人晚婚、遲育及不婚、不育之現象持續存在,提升生育相關政策亦未見明顯效果,總生育率(每位婦女生育人數)將從2016年1.15人降至2041年0.9人後維持固定。
薛承泰指出,歐盟國家更早即經歷少子化,以生育率低於1.6人作為一個重要警示門檻,只要低於1.6人,就會卯足全力提振生育;若掉到1.3人,對歐盟國家而言,形同國家步入倒閉危機,再多的鼓勵生育措施,效果有限。台灣早在2003年總生育率就掉到1.23人,被聯合國列為生育最低國家之一;且扣掉從1998年開放外籍新娘後,2002年至2004年每年新移民所生孩子約有3萬名,台灣出生人口數那時就跌破20萬。
▲今年結婚減少及離婚增加,前政委薛承泰對明年生育率堪慮。(圖/記者林敬旻攝)
討論公托的時間點不對了
「台灣人口危機其實從1998年就開始了!」薛承泰表示,1994年實施教育運動之後,廣設高中與大學,使得年輕人的生命歷程開始往遞延,相較過去很多人高中畢業即工作、結婚、生子,教改讓年輕人大學畢業後才找工作,加上經濟環境不佳,隨著教育階段不斷往後延,結婚與生育時間自然也是「往後壓、往後壓」。薛說:「生育危機就是從這裡開始。」
相較全世界工業化國家的生育率維持於2人左右,台灣從1996開始總生育率在1至2人之間,甚至幾度降至1人,這「慘況」維持12年。薛承泰表示,那時候政府沒意識到危機,並無因應作為,現在再討論增加公托比例、改善育兒環境等,已很難有成效,「因為時間不對了!」
▲台灣少子化危機早於1998年開放通婚後即已顯現。(圖/記者林敬旻攝)
育人政策要見效除非「再加碼」
少子化為國安危機是全民共識,行政院長賴清德上任後也重視該問題,裁示自11月中旬開始,每隔2周召開「育人、攬才、留才政策會議」。不過,薛承泰認為,透過移民提高台灣人口數,不是不可行,1998年開放通婚後,確實提升台灣生育率。但移民社會所帶來的紛爭,付出代價不會少於解決少子化代價,因此,若重新思考借助移民來增加人口,薛說:「我不反對」,但他在2014年核定的「人口政策白皮書」,將「移民政策」列為因應少子化的最後一項,「因它會有後遺症。」
攬才需要再進一步省思,「育人」呢?記者問,馬政府時期提出鼓勵結婚、青年安心成家、育兒計畫、育嬰假6成薪、養育幼兒特別扣除額、全面實施5歲幼兒免學費等措施,如今類似政策從未斷過,但生育率在過去5年只稍有回升,未來仍難維持,怎麼辦?「因為出現彈性疲乏了!」薛承泰說,人民會期待政府「再加碼」,同樣福利政策在實施一段時間後,人民會習以為常、甚至認為這是他應得的,因此除非政府再加碼。
但是政府有錢嗎?薛承泰舉例說明,對於長照,前總統馬英九任內只花50多億元,總統蔡英文提出的「長照2.0」卻提高到300億元,「經費增加5倍,受益者有隨之增高5倍人口嗎?搞不好連2倍都沒有。」
呼籲政府「不要跳躍式思考」
薛認為,長照不須「跳躍式」增加經費,而應逐步,到2025年開始就明顯需要更多經費,我們需要為下一代著想。因為現在需要長照為70、80歲以上老人,他的子女50、60歲,是「嬰兒潮」出生的孩子,經濟狀況不錯、兄弟姊妹也多,可分享金錢、分享時間來照顧年邁父母。所以政府只要增加一些預算,教導這些子女基礎照顧知識與急救教育,不但政府可節省長照機構建置費用,這些子女也能從中學習將來如何照顧自己,即為「延緩老化」,是最好的預防機制,政府又可省下3成預防經費。台灣有此家庭機制的家庭目前至少還有6成。
▲前政委薛承泰建議,長照增列預算延緩實施,以鼓勵生育優先。(圖/記者林敬旻攝)
薛承泰說,很多事情本來就是要按部就班,不要一步到位,等到2025年,現在的50歲以下的人,其年邁父母需要照顧,但父母只生1、2個,這群年輕人沒能力也或許沒意願,政府這時把長照預算提高,「這才是真正為年輕人著想。」薛還說,現在政府補助長照,雖然減輕如他般中高齡的負擔,但卻是奪掉後面年輕人的機會,「我們不能夠這麼自私。」
薛接著說,長照省下經費就能挪為鼓勵生育。如何讓年輕人願意生?一是鼓勵適齡者在「適當時間」結婚;另一為加碼補助35歲前生第二胎者。至於怎麼加碼?薛說,如台灣現有150萬棟空屋,要消化很難,若蔡政府有魄力,宣示35歲前生第二胎就送房,「明年小孩不會增加嗎?例子雖誇張,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每年多生2萬個,生育數回到20萬人,可以75年耗掉,台灣自然沒少子化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