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器捐率在亞洲名列前茅,捐出的器官救人無數。每一次的生死交會都是奇蹟,因為啟動器捐的腦死判定並不容易。有爸爸忍住悲痛跟兒子說加油,才挺過腦判,完成遺愛人間心願。
▲台灣器捐率在亞洲名列前茅,捐出的器官救人無數。除了醫療團隊的協助,捐贈者的大愛奉獻,捐贈家屬的無私及勇氣才是成就器捐善緣的關鍵。圖為捐贈者家屬響應器捐活動。(圖/中央社)
「感謝尊敬的器捐天使,感謝器捐家屬,1月29日受贈給我腎臟移植,你的大愛給了我,保護著我,讓我能過正常的生活。腎臟受贈者永遠感恩你們全家人真愛。」一張張受贈者的感謝卡片,道盡器官捐贈的意義與價值。
台灣推動器官捐贈移植30多年來,已有5000多名器官捐贈者,他們捐出珍貴的器官救人無數,嘉惠成千上萬個家庭。除了醫療團隊的協助,捐贈者的大愛奉獻,捐贈家屬的無私及勇氣才是成就器捐善緣的關鍵。
成大醫院社工組長陳佩如受訪時說,捐贈者家屬是達成器捐的重要推手,當家庭面對生命最艱困的時刻,能放下自己的念頭,還願意去救別人,是生命中最動人的力量。尤其要器捐必須先經嚴謹的腦死判定過程,家屬一邊要承受親人即將離世的痛苦,也會擔心未能通腦判而空留遺憾。
陳佩如分享一個令她難忘的個案。19歲男性,因嚴重車禍傷重,命懸一線。他的爸爸2年前經歷喪妻之痛,又遇到兒子意外,神情焦慮,雙眼都是血絲,看的出來一夜未眠。陳佩如和協調師本來想開口問器捐意願,但看到爸爸的樣子,她們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當天下午,這位父親突然找社工,主動表達想要兒子器捐。因為進加護病房看兒子前,他洗手時看到一張宣導器捐的海報,心想:「兒子這關可能過不了了,如果可以,要把器官捐出來助人。」
陳佩如說,但因兒子傷勢嚴重,很可能撐不過腦判,也擔心爸爸的決定做得太倉促,希望他回家先跟其他家屬討論。經過一夜的考慮,大家都有共識要「幫家屬圓夢」。隔日中午,爸爸簽了同意書,接下來就要看孩子能不能撐過腦判的考驗。
做腦判時,需要拿下病人的呼吸器,從氣管內管給予100%濃度的氧氣,再觀察體內的二氧化碳是否會刺激病人自主呼吸。在這過程中,病人可能因缺氧、血壓下降而死亡,為了避免這種情況,腦判就會中斷。
陳佩如說,當時爸爸就在兒子耳邊鼓勵:「今天要做腦判,你要加油喔!」升壓器已經到最頂點,無法再往上加,如果狀態不好,心臟就不能捐贈。但當時看到血壓一直往上爬,且心跳維持在1分鐘100多下,在場的醫護都覺得很不可思議。
陳佩如表示,後來聽孩子的姑姑說:「那個傻小子,平常就是這種個性,只要給他目標,就會往目標衝!」雖然捐贈者已經無法跟旁人互動,卻彷彿知道自己正在成就大愛,這也讓醫療團隊知道,照顧病人要帶著敬意。
經過2次腦判後,即進行器捐手術。陳佩如說,還記得那一天是中秋夜,手術一直進行到凌晨12時。結束時,手術房裡的醫護陪著遺體到太平間,爸爸把包在兒子身上的包巾打開,看看遺體的狀況,一邊流淚,一邊親了兒子,對兒子說:「你做得很好。」在場所有人為之撼動。
奇美醫院專任器捐協調師李玲嫻受訪時表示,有時候聽到一些人說,協調師就像是「禿鷹」,她會理解成「這些人誤會了,不了解器捐的意義」。器官從來都不是「勸」來的,而是家屬「轉念」後的無私與捨得。
李玲嫻也說,在向家屬詢問器捐意願時,關鍵其實是支持、撫慰與悲傷輔導,在過程中給家屬支持,很可能整個過程都不提器捐,如果器捐能成,也只是附加價值,不管家屬要不要捐,「都是好的決定」。
為了避免器捐爭議,腦判是非常嚴謹的腦死判定,奇美醫院加護醫學部主治醫師陳志金表示,做腦判時會先做神經學檢查,確定腦幹的反射都消失,且最關鍵是能不能自主呼吸。
為了要測試病人是否具有自主呼吸的能力,會給予嚴苛條件,讓病人在體內高濃度二氧化碳的情況下,測試腦幹會不會因此啟動呼吸,且整個過程會持續10分鐘。如果在此條件下,腦幹仍沒有啟動自主呼吸,就表示腦幹已失去功能。
同樣的腦判過程必須在間隔至少4小時後再做第二次,再次確認病人已經腦死。但很多有意捐贈者可能在腦判過程就撐不下去,氧氣、血壓狂掉,不得不中斷腦判。就算撐過腦判,也可能因為持續的低血氧、低血壓導致器官衰竭,影響器官的可用性。
此外,民眾也常疑惑,植物人能不能器捐;陳志金說,植物人大腦一般性功能喪失,但腦幹功能仍存在。此類病人沒有思考、記憶、認知、行為或語言能力,但可以維持自發性呼吸,心臟依然跳動,植物人無法捐贈器官。但植物人在心跳停止後,依其生前意願,仍可以器捐。
▲台灣推動器官捐贈移植30多年來,已有5000多名器官捐贈者,他們捐出珍貴的器官救人無數,嘉惠成千上萬個家庭。圖為民眾簽署器捐意願書。(圖/中央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