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新年有三寶：紅白、初詣、搶福袋！

文／陳怡秀

日本新年怎麼過？關鍵有三──紅白、初詣、搶福袋。如果可以的話，再來碗熱呼呼的紅豆年糕湯，堪稱人生一大享受。

(照片來源：陳怡秀，請勿翻攝轉載)

從2014年跳躍到2015年的「大晦日」(即日本的除夕之意)，我在京都度過。在台灣時，每年的跨年我不會到台北市政府前面和大家一起看101煙火，而是乖乖待在家裡，打開NHK，聽著紅組、白組唱唱跳跳，然後隨著時差提早一個小時倒數，說聲新年快樂，然後待在被窩裡，一覺起來就是新的一年新氣象。

紅白歌合戰的歷史，得從1945年說起，當時僅以廣播播送，因應當時的社會氣氛，也未使用「戰」這個字眼，而是用「試合」來代替，歌手們是互相「切磋」，不打仗。當時播送後大受好評，於是1951年開始轉為常態性節目，1953年(第3屆)之後，開始用電視播送，不過至今演出時，廣播仍有轉播。在公辦電視台，且又選在除夕夜，集結了當年最紅最有人氣的明星，也讓紅白的舞台彷彿殿堂，1963年(第14屆)時，甚至創下81.4%這種不可思議的收視率，近年來維持在50%上下的收視率，可說是全民的收看傳統。

可惜的是，這回在京都住的guesthouse沒有電視，反倒斷了我長達8年的個人傳統。但轉個念，卻是第一次可以在日本「初詣」。所謂的初詣，就是新年參拜，日本人習慣在大年初一到初三前往寺廟、神社參拜，以祈求新的一年平安順利。除夕到大年初一，電車、公車也大多會配合徹夜行駛，方便民眾搶在第一時間參拜。而我則是選擇到以敲108次鐘聲聞名的知恩院。

108響鐘聲，象徵人們在塵世間的一切煩惱，由17位僧侶敲擊全日本最大級的大梵鐘，清除掉一年間的煩惱，以嶄新的心情來迎接新的一年到來。因為它的遠近馳名，在12月31日晚間10時才抵達的我，不得不嘲笑自己的天真，院外早已人山人海，見其門而不能入，索性就佔著門口的位置，隔著柵欄感受一下最遙遠的距離，長長的長長的人龍到午夜十二點以前還沒走完，廟方像趕著羊群，全都圈進了寺裡就硬生生關閉大門，看都不給你看一眼。最令人在意的鐘聲呢？被擋在門外連用耳朵淨化一下心靈的機會都沒有嗎？失落著，往車站的方向走時，微弱卻扎實的鐘聲從牆的那邊傳來，雖然帶著一種安慰獎般的殘念氣息，但還是抱持著滿滿地感謝度過了除夕夜，畢竟1月1日，另一個挑戰──搶「福袋」，才正要開始。

甜美的店員碰上這福袋戰爭，也不顧形象扯嗓子叫賣。(照片來源：陳怡秀，請勿翻攝轉載)

限定只有新年才有，舉凡服飾廠牌、化妝品、文具店，或是starbucks，都會推出物超所值的新春福袋，有的搭配好組合等著你買，有的則是看你有沒有福氣拿到中意的福袋，為了搶到始終很憧憬，但一件外套都要動輒一萬五起跳的日本品牌，特地起了大早，上午七點就到京都車站地下街排隊，鐵門都還沒拉起來，許多店家的店頭已經出現排隊人潮，大家都是老手，有的人帶了凳子，有的人拿出掌上型電動，就等時間一到，搶便宜！我排隊的店家對面正好是starbucks，早一小時開門，卻早已大排長龍，排在前頭的人還拿得到整理券(號碼牌)，一發完，後面的客人見苗頭不對，立刻飛奔到車站另一頭的另一家分店，走跳在各個店家之間，就為了以一年一度的便宜價格，或者一年一次的限定商品，消費者們樂此不疲，店員們也搶著大賺業績。

頭上戴著玫瑰花圈，穿著森林系衣著的女店員們，笑得甜美，卻扯著嗓子，高舉廣告看板，拋開形象大搶客人，京都車站地下街一路走來，兩旁的叫賣轟炸，絕對讓你覺得像在台灣，彷彿他們也高喊著我們慣常聽到的「明天倒店！老闆瘋了！跳樓大拍賣！」只是轉換成日本語發音。走過一條街，花了半小時，我手裡多了四袋福袋。

福袋到底福不福氣？划不划算？見人見智，雖然我最後得到了四件白色毛衣，但我堅持這四件都有顯著的迥異設計， 都很實穿！走回住的地方，隨意嘗試了各種組合，選定了最喜歡的穿搭，挑戰我的「二度」初詣，走出門外，才發現世界變成了銀白色，驚呼著神明給的好景致，可苦了穿著成套整齊和服的少女們，在滿天飛雪間抽籤解籤詩，端詳自己未來一年的運勢，不好的綁在神社裡除厄，福氣大吉就笑著合掌感激一陣，迎接美好一年到來。

被大雪惹得狼狽的和服少女，但抽籤解籤詩的初詣，可不能馬虎。(照片來源：陳怡秀，請勿翻攝轉載)

被大雪再度逼退回住宿點的我，披著圍巾泡著熱茶，享受靜謐的京都時光，門突然打開，髮上堆疊了一層雪的日本室友狼狽地回家了，他一個小時多前決定到速食店念念書，「剛剛店員跟我說，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他臉上掛著笑，凍得有些紅，我從架上拿了屋主的日本酒「銀神龍」，借花獻佛了一番，「要喝嗎？」他點點頭。我們豪邁地各分掉一半，沖進熱水，啜了一口，胃袋瞬間熱度攀升，溫暖全身，忍不住瞇起眼，多奢華的瞬間。

「欸，完全是暴風雪了啊」，室友招了招手，我走近陽台，感覺自己像在極地，暗紫色的天際，風吹雪，清楚描繪出空氣的形狀與冷冽，手裡還捧著那杯銀神龍，感覺像是第一次在北海道泡露天溫泉，熱氣、寒意交雜，竟也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極端樂趣。 「啊？你還會肚子餓嗎？」室友笑說，難得你在日本過年，就再多感受一些和式的新年氣息吧。

他拿出年糕，抹上厚厚一層味增，推進烤箱裡，另一邊，則是將年糕丟進紅豆湯裡。外皮焦酥，鹹得到位；軟嫩黏牙，甜得適中，我的2015新年，嚐到各種滋味，整個京都彷彿健達出奇蛋，多種願望一次滿足，只能滿懷感恩地說聲「ごちそうさまでした！」

多謝款待。

(照片來源：陳怡秀，請勿翻攝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