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惇為（兒童棋院老師）
最近《后翼棄兵》的討論度很高，於是我也在上週末與老婆一起追完了這部迷你影集。女主角貝絲‧哈蒙是個西洋棋天才，但卻酗酒、嗑藥成癮；雖然在賽場上連戰皆捷，但要如何與自身惡習對抗，就成了本劇張力十足的賣點。
▲貝絲看似與蘇聯國手對決，實則是對抗自己的詛咒。（圖／Netflix提供）
如果以看爽片的態度來看，《后翼棄兵》無疑非常精彩。演員的好演技配合節奏緊湊的好劇本，俐落的運鏡與光影配色，將這一齣好戲詮釋得非常出色。但如果只從這些外在表現去看，就失去了不少玩味台詞的空間。
「男人會找上你，想調教你，這不代表他們比你聰明。他們大多很駑鈍，但這樣會讓他們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他們可能會示範所謂正確的做法，只管讓他們吹噓，但你就照自己的感覺去做。」貝絲的生母從小就把這段話烙印在女主角心中；所以，女主角從不相信男人，只相信自己的選擇。這段話造就了貝絲的天才，讓她的天賦能自由發揮而不受壓抑，最終凌駕所有男人之上，成為了西洋棋女王。
▲貝絲不斷被媽媽洗腦，女人不需要男人也可以過得很好。（圖／Netflix提供）
乍看之下，這是在鼓吹獨立自主的女性意識，「女人不需要男人也可以過得很好」。然而，真是如此嗎？將戲劇背景設定在1950年代，這個對女性不太友善的時空，似乎真的是想要強化這種意象。天才女棋手的誕生，在由男性主宰的西洋棋世界裡，勢必會引起極大的衝擊。女主角的奮鬥，在某種程度就是挑戰了男性霸權。
確實，在那個女性備受歧視的年代，女子棋手的崛起要背負巨大的壓力；但不能否認的，女主角卻也是基因樂透的獲利者。白人、女性、面貌精緻、身材姣好；貝絲較她的黑人閨密有更好的資源，貝絲較成名更早的男性棋手更受關注，甚至連她開始自暴自棄時，那些男棋手也心甘情願的等她回轉...。
女主角在對抗社會對女性的歧視時，同時也享受著基因樂透帶來的女性紅利。因此，若編劇只是想鼓吹女性獨立自持，則顯得說服力不足。「你有你的天賦，但你也為此付出了代價。」女主角的啟蒙者─薛波先生，曾對貝絲說了這句話；而我認為這才是全劇的靈魂所在。
▲校工看出貝絲的天賦，卻也明白貝絲將為此付出代價。（圖／Netflix提供）
薛波先生只是孤兒院的校工，卻看穿了貝絲的靈魂深處；他教她贏，也教她輸，甚至比女主角自己更了解自己。薛波的這一席話，道出了多少天才的美麗與哀愁。貝絲有不可多得的天份，卻注定要與自負、固執、孤傲為伍。即使她不酗酒、不嗑藥，也要一生背負著這些人生功課。關於這點，編劇巧妙的運用西洋棋棋理來推進劇情。
「並不是一味的進攻，有時退回一手比較好。」
「你必須保持開放的心胸，如果你鎖定一個想法，你就死定了。」
表面上這是在講棋，實際上卻是在說人生。若不放掉我執，則將永遠被你的人生功課給困死在原地。如果從輸贏的角度切入，觀眾只會看到一個幾乎不敗的西洋棋女王貝絲‧哈蒙。但若從人生功課的角度來看，女主角則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敗給了自己的人生困境。她拒絕了身邊所有的關心，也封閉了自己所有的情緒；因為她永遠記得那段話，「只管讓他們吹噓，但你就照自己的感覺去做。」這段話就如同生母在她身上所下的魔咒，開啟了貝絲的天賦，也注定要因為自己的固執而遍體鱗傷。
▲貝絲凌駕所有男人之上成為西洋棋女王，成功關鍵到底是什麼？（圖／Netflix提供）
影集最後，貝絲與蘇聯國手的對決；看似是兩人技術的較量，實則是女主角在對抗自己的詛咒。如果放棄小兵，能夠打開活路，你願不願意？如果放下成見，能夠成就人生，你願不願意？《后翼棄兵》就是一個這樣的故事。
原文位置：【大野狼老師的黑白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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