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驗　柯文哲的第一堂天災政治學

▲颱風讓質疑柯文哲的聲音越來越多？（圖／台北市政府提供）

文／梁文傑（美麗島電子報）

一場蘇迪勒颱風，讓柯文哲的超人氣出現破口。

雖然台北市政府的總體表現在這場颱風中值得肯定，但柯文哲個人卻面臨當上市長以來最嚴重的危機。網路上「批柯」、「保柯」的比例大概是五五波，這對向來在網路世界一面倒受支持的柯文哲已構成明顯的警訊。

市長有沒有需要在颱風天成天鎮守在防災中心？說實在，只要他有充分掌握狀況，並對各級處置做好授權和分工，待在哪裡其實都無所謂。但台灣有個從八八風災之後支持度一瀉千里的馬英九總統；有個在颱風天去吃父親節大餐被酸到爆的行政院秘書長薛香川；有個只因為回家小睡就被罵得體無完膚的高雄市長陳菊。就算選民再有兩套標準，「整天在家吃飯，還把冰箱的菜全都掃光光」的柯文哲還是逃不了批判。

柯文哲事後的自辯之詞可說是提油救火。他說自己用Line全程監控，罵批評者「活在石器時代」，還說「難道颱風天要市長去外面吹風？」這些在過去很性格很帥的語言在受災民眾聽來並不順耳。理性而言，柯文哲講的都對，但柯文哲大概不知道，心中滿是鳥氣的受災戶是不會去理性分辨市長在家吃飯和我缺水缺電其實是沒有關係的，他們只想找人怪罪而已。更何況，整個台北市政府在颱風天出勤吹風的警消和工程環保人員成千上萬，沒有人要求市長也去吹風，但要求市長就算沒事也要待在防災中心等候應變，恐怕並不是太過分的事。

接下來的爭議拉到自來水黃濁的問題。除了像「氣象先生」李富城這種深藍軍之外，沒有人會說水庫濁度升高是柯文哲的責任。但在濁度特高時還繼續供水，這就有問題了。颱風時原水濁度本來就會突然升高，這時如果暫停供水，通常會在一兩天內恢復正常，而由於各建築物普遍都有蓄水塔，所以一般民眾可能連是否有停水都感覺不出來。例如8月8日原水濁度曾高達3萬9千多度，但到8月10日凌晨已降到2度，來得快去得也快。供應濁水會污染水塔，就算事後供應了清水，沉積在水塔裡的泥沙還是會讓清水混濁。泥沙水質太高也會造成抽水馬達損壞，對食品業者來說可能還有國賠的問題。如果當時自來水處能夠立即決定暫時停止供水，或許一天之後根本沒人有感覺。

柯文哲說自己當時面臨困境，「是要停水等濁度高峰過去，還是水有點濁，但不停水」，但事實上下決定的並不是柯文哲。台北市自來水處在8月8日下午1點53分時就發出新聞稿指出，新店溪水濁度已高達3萬度，並自承「一般濁度超過1萬度以上就不宜出水，但為維持基本供水需求，北水處仍勉力減量出水」，這個決定一直沒有改變。而根據自來水處處長陳錦祥的說法，當時是他在自來水處裡面決定繼續供水，並曾回報副市長鄧家基。陳錦祥當時也致電翡翠水庫管理局長謝政道，希望翡翠水庫可以放水稀釋原水濁度，但遭謝拒絕，理由是擔心引發下游水患。兩個單位間的爭議本該由市長或輪值指揮的副市長處理，但顯然並沒有。柯文哲並沒有「面臨困境」，因為他可能從頭到尾都沒參與這個決策。

其實由自來水處處長本於權責決定供水也沒什麼不對，市長的正確態度是要擔下決策的責任，並拜託大家共體時艱。但當有議員說自己家裡的自來水仍然黃濁時，柯文哲居然是強硬回應「你家還是髒的，表示你家水塔有問題」，似乎不知道水塔會髒是因為之前供應的是濁水。柯文哲之後又指責水濁是因為南勢溪上游水土保持有問題，這更是牛頭不對馬嘴。因為問題從頭到尾不是水為什麼會濁，而是為什麼水濁時還要繼續供水？

其實早在5月8日柯文哲與童子賢、蔡明忠密會「喬」松菸文創園區之時，「柯文哲神話」就出現第一次破口。民眾頭一次知道，原來柯文哲不是個和財團不相往來的怪醫秦博士。當「五大弊案」因為查不出什麼而被改稱為「五大案」，廉政委員會又在6月10日草草結案之後，柯文哲的民調滿意度更掉到了6成5以下。如果現在再做民調，這個數字恐怕會更低。

「天災政治學」是所有政治人物的必修學分。當災害發生時，民眾的要求通常不是你具體為我們做了什麼事和做對了什麼事，而是你有沒有表現出和我們站在一起的「感覺」和「熱度」。感覺對了、熱度有了，什麼都好說。而這正是馬英九和柯文哲這種高學歷的精英份子做不來的。馬英九面對批評的反應是不斷抱怨自己有多委屈，柯文哲的反應則是用「柯氏語言」反唇相譏。2009年的八八風災是馬英九聲望由高峰下降的轉捩點，這次的蘇迪勒風災是否會給柯文哲帶來類似的命運，要看他有沒有從中學到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