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析日本決定援助烏克蘭的背景與思維

文／國家安全研究所 王尊彥助理研究員

▲日本政府召開國家安全保障會議，敲定對烏克蘭運送非殺傷性軍品，以及防寒服、衛生用品、發電機等物資。（圖／中央社）

2022年3月4日，日本政府召開國家安全保障會議，敲定對烏克蘭運送自衛隊用防彈背心、鋼盔等非殺傷性軍品，以及防寒服、衛生用品、發電機等物資，並由自衛隊運輸機負責運送。

日本政府強調，此舉不超出〈防衛裝備移轉三原則〉（以下簡稱〈三原則〉；後述）所容許的範圍。當世界各國紛紛調整國策，以因應俄國侵略烏克蘭之嚴峻情勢，日本作為七大工業國集團（G7）當中唯一的亞洲國家，終於也在軍事領域有所反應。

日本謹慎提高援助烏克蘭力道

與日本同為二戰戰敗國的德國，業已決定對烏國提供致命性防衛武器；而前述日本政府的作為，與德國相較之下似乎略顯保守。不過，日本政府前述決定，至少代表岸田政府願向國際社會看齊，並調整防衛裝備出口的現行立場（而非調整法規本身）；該步伐雖不起眼，但至少是國際社會期盼已久的重要一步。日本政府做出決定後，立即獲得美國駐日大使伊曼紐（Rahm Emanuel）的肯定，稱日本「展現對於自由民主、人類尊嚴以及國際法的強烈意志」。

從德國政府運送武器看來，國際社會也正在觀察，接下來日本是否也會進行政策加碼。惟從日本政府再三強調〈三原則〉看來，日本政府對援烏一事相當謹慎。

超越〈防衛裝備移轉三原則〉

目前日本政府出口武器裝備，係依據2014年4月1日，當時的安倍晉三政府以內閣會議形式通過的〈三原則〉，其內容如下：

◆不允許向紛爭當事國，以及在違反聯合國安理會決議、日本政府已締結之條約，或其他國際規範的情況下出口武器；

◆出口要限定在有助於日本安保，例如有利於和平以及國際合作的行為，或與美國等國家之間的聯合開發與生産；

◆若對方國家將武器作為非原目的之使用，或向第三國出口，原則上要求事前必須徵得日本同意。

儘管日本政府官房長官松野博一在3月4日記者會中強調，該援烏決定仍「在防衛裝備移轉三原則的範圍內」，而且防衛大臣岸信夫在同日召開臨時記者會時，亦持相同論調，但舉世皆知烏國刻正處於與俄交戰狀態，毫無疑問屬於紛爭當事國，故理應係牴觸〈三原則〉第一點。

▲官松野博一在3月4日記者會中強調，援烏決定「在防衛裝備移轉三原則的範圍內」。（圖／路透社／達志影像）

「積極和平主義」精神可為援烏正當性之基礎

今後隨著俄烏戰況逐漸加劇，國際上對日本援助烏國的期待可能也將隨之升高，而導致日本相關作為再度出現與〈三原則〉扞格的情況。在這方面，安倍晉三執政時期提出的「積極和平主義」，或可作為日本強化援烏之依據，而不需為必要的作為進行牽強的事態認定。

「積極和平主義」主張日本在堅守和平路線的同時，也應與以美國為首的相關國家緊密聯繫，並基於「國際協調主義」對國際和平與穩定作出積極貢獻。國際社會既已確信日本奉行和平主義，則「積極和平主義」所側重的內涵與精神，便是在和平主義的「積極性」，意即從積極性出發，有所作為以實現和平。岸田政府作出以軍用裝備支援烏國之決定，可謂展現作為國際社會要角的「積極」立場，以及與主要國家同步的「協調」姿態。

中俄聯手之「前科」觸發日本對「台灣有事」之憂慮

此外，目前俄烏戰爭的衝擊已超越歐洲，甚至包含日本在內的國際社會憂慮，俄烏戰爭恐會誘發中國趁機侵台。例如《日本經濟新聞》2月28日公布民調結果顯示，針對「若國際社會無法阻止俄國侵略或變更國界，將導致中國對台動武」之問題，受訪民眾中高達77%表示「憂慮」，遠高於表示「不憂慮」之11%。「日本新聞網」（Japan News Network）3月6日所公布的民調更顯示，高達86%受訪者憂慮，俄國侵烏將導致中國對台灣和釣魚台列嶼之現狀，憑恃武力加以改變。

由此看來，日本提供軍用裝備給烏國的決策背後，對於歐亞情勢連動的憂慮，應該也是重要的考量，亦即透過助烏抵禦俄國侵略，使俄國無法快速拿下烏克蘭，以對中國示警並減少中國對台動武可能性之思惟。倘若俄國侵烏戰爭時間拉長，或者戰況持續對烏國不利，在歐美各國加強援烏的同時，日本政府是否基於該等思惟，進一步提升援烏作為，則有待觀察。

本文由國防安全研究院授權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