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像垃圾！」難民湧德國遭歧視　居留、就業好困難

記者吳亭儀、姚仁祥／採訪報導

比利時莫倫貝克問題突顯了移民第二、第三代在歐洲的認同危機，但這不是個案，更是整個歐盟未來不可逃避的命題！敘利亞內戰讓大量難民湧入歐洲，相較其他國家保守的難民政策，德國總理梅克爾門戶大開收容難民政策，讓她還被譽為「棄兒之母」，但當上百萬的難民湧進德國，德國人意見開始分歧。

德國科隆在跨年夜發生的性侵攻擊案，更引發外界對梅克爾收容難民政策的批評，過去和平的跨年狂歡節，為什麼在難民湧入後發生犯罪事件，儘管最後的調查結果顯示，58名嫌犯只有3名是難民，其他人來自摩洛克、阿爾及利亞，甚至還有德國公民，但這事件再次讓北非、中東裔移民、難民，被貼上壞標籤。

而在怕被反難民團體襲擊，又擔心被家鄉國安機構監控的敏感氛圍中，我們輾轉找到一位22歲敘利亞難民雅札諾瓦，比起大部分難民和他的家人，他相對幸運，到德國四個月就拿到了三年居留權，每個月還可以領社會補助金，也配發到公寓落地，也有找工作權利，不過二年快過去，他卻還不能工作，因為礙於德國法規要求，得先通過當地語言課程認證才能就業，讓他心裡備受壓力，因為儘管德國政府和許多志工團體表示歡迎並提供協助，但還是會碰上不友善的「異樣眼光」！

全球第二大移民國「德國」碰上難民危機！老外急速增加，政府有意接納他們，卻挑動德國人的敏感神經。

難民Yazenower：「有些人說歡迎，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我們是朋友；有些人他們就像地獄，難民、伊斯蘭，你會覺得自己像垃圾。」

22歲敘利亞難民Yazenower在德國西北部的城市Bochum生活近二年，但當他站在街頭，仍然侷促與不安。儘管每個月有400歐元補助金；儘管有政府配發公寓能落腳，心裡始終不踏實，因為他在德國人眼中是沒有貢獻的無業遊民。

難民Yazenower：「（得到暫時居留）你可以有公寓，你可以學德文，你可以有工作，但你不能找工作，在你不會說德文前。」

擁有大學學歷和英文能力仍不足以讓Yazenower安身立命，重新適應生活不說，學習更得從最基本的單字、發音開始。除了語言學校，在家裡總是醒了就念書！德國語言課程分為A1到C2六大級，按時通過每階段資格考，才能在最快時間內取得工作資格。

但到德國二年，心裡卻越來越慌。難民Yazenower：「我們因為戰爭而來，直到現在我們不知道怎麼生活，當我們學習怎麼在這裡生活，學習如何說話，怎麼做你不用喜歡我，就要給我一個笑容，我們會去學習，會去做任何事。」

Yazenower的父母在敘利亞都是心理學教授，在他5歲那年，家鄉敘利亞南部城市德拉被捲進戰火。

難民Yazenower：「每天我們到學校，軍人就給我們『禮物』，打巴掌，每一天、每一天。他們在街上等，看到巴士，每一個年輕人就過來打打打。」

無所不在的威脅，讓他們決「出逃」，但是一家五口到了歐洲依舊骨肉分離，爸媽和5歲小弟在荷蘭、二弟到了德國南部，而他獨留德國西北部。

難民Yazenower：「我很想念他們！」

Yazenower家人當年先後從敘利亞到約旦，但約旦政局同樣不穩，父親還曾因接受BBC採訪被國安機構盯上，要求不准再發言，否則遣返敘利亞，因此轉輾前往埃及，又碰上2013年「埃及政變危機」，讓他們不得不選擇偷渡歐洲找活路。

難民Yazenower：「600人擠在船艙裡，我們必須像這樣坐，你的腳沒有空間放，當船搖，我們跟著晃，不然船…會翻覆。」

偷渡海上9天，Yazenower說，那是他人生中最難熬的惡夢！難民Yazenower：「（人蛇）給我們食物，但食物很像…我不知道怎麼說，就是很糟糕。最後二、三天時，我們喝引擊水箱水，很難以下嚥。」

二年了，創傷還是難以平復。難民Yazenower：「我必須保持希望，因為如果沒有希望，就沒有辦法再活下去了。」

同樣是敘利亞難民，Avas比Yazenower在德國多待了一年，但目前的工作還是以非正式的NGO翻譯為主。

別說「融合」了，現在越來越多德國人希望這些難民回去！德籍NGO志工Anna：「有個調查表示，3分之2的德國人對許多難民從邊境來德國有疑慮，因為他們恐懼，而且有太多難民到德國來，很不幸反對的人認為難民會搶走他們的工作，也是很多人的恐懼。」

Anna是科隆的NGO志工，要消除德國人\對難民的「恐懼」並不簡單，尤其是難民中有6成5是男性，科隆性侵案發生後，排斥難民的聲浪更大，志工們必須更積極溝通，希望外界給難民多些時間。

德籍NGO志工Anna：「你必須專注的在這個部分工作，消除這些無由的恐懼。」

不過Anna光是協調旅館、飯店讓難民落腳就有困難，更別說將難民轉化為德國的勞動人口。為了解決大量難民過冬的迫切危機，（杜塞道夫）市政府特別建了這個收容所泡泡，裡面光是水電還有租金的基本費用，一個月就要超過300萬元台幣。

臨時搭建的收容所，進出有一套規則，得所有人先進到這個轉換通道裡面，等待前面的門關上之後，才可以到第二個門，把氣壓釋放。全為了維持空氣巨蛋內部壓力平衡，德國廠商這項技術不像住帳蓬會受凍，裡頭空間 隨時保持恆溫。

杜塞道夫難民專責官員Miriam Koch：「（2015年）我們花了41 Billon在難民部分，這還只是住的部分而已。」

跟科隆同在，德國人口最多的邦首府，杜塞道夫以身作則，已經收容近7000人，其中超過4分之1是18歲以下未成年難民，因此特別規劃兒童遊戲區，透過畫圖等方式撫平孩子心靈創傷，成人也有專屬的交誼空間，當然生活所需的洗衣間、臥房、浴室一應俱全，維持基本生活沒問題，但住在這也很難大魚大肉。

上百人的伙食，罐頭、吐司、果醬、香蕉，就算是解決一餐。德國政府坦言，短時間內難以整合難民人力，但他們仍得一試；而對於難民來說，遠離戰火到了德國只是中轉，還得再等一班列車帶他們奔向、融入德國「終點」。（整理：實習編輯楊惟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