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崑玉
柯P總部那筆爛帳燒了兩個禮拜，依舊不清不楚，還迭有新料爆出。「監察院政治獻金公開查閱平台」的查詢排名，至8月18日下午，查詢第一名便是柯文哲，12487筆，是第二名賴清德的三倍（3971筆）。查帳已成了新的全民運動，政府會計學也成了全民新學科，檢調也著手偵辦中。但此事對柯P最傷的是，這些收支差額高達2千萬的帳，是怎麼報出去的？這不是什麼瑞士乳酪理論所能解釋的，這已是120砲彈打穿磚牆，挖洞掏空地基等級的財務災難，最後就算檢調沒有將柯P判刑，柯P也已「社死」。他掛在嘴上的SOP，聽起來已像多了個0，成了SOB。這一切問題的背後，藏著更嚴肅的管理問題。
▲獨家／柯假帳風暴 前募款執行長嗆：他身邊人搞不清狀況
這兩週各方英雄豪傑抓出來的各種財務漏洞，大致可歸為幾類：
1.無中生有：尼奧、時樂那三筆共916萬支出，廠商沒有這筆帳，但申報時有。總部推給會計師說是他「自行調節」，後又說查單據結果有十幾筆約1800萬未登錄。問題是總部提出的多是匯款單而非發票，會計無法登錄。那個96萬110元的大愛素食便當更是離奇，總部說這是一張960元，一張110元的單據登打錯誤，那到底有沒有出帳96萬呢？這些錢到底轉去了那裡？令人好奇。
▲柯文哲選前一餐花96萬，民眾黨拿出收據指誤報
2.科目不符：尼奧公司三筆，1/6日556萬，1/7日546萬，1/13日263萬，都被登記為「開票活動執行費」，實際上前兩場是造勢活動，只有1/13那筆是開票活動。時樂公司兩筆，12/16日台南475萬，12/桃園450萬活動執行費被登錄為「場地費」。木可公司總共得到四筆共1300萬「授權金」或「商品使用授權費」，這不是應該公關公司付給總部，怎會總部付給公關公司?後總部解釋這是「商品管銷費用」，那怎麼會如此顛倒科目?通常科目不符就是做假帳的特徵之一，因為有很多東西報不掉，就隨便弄個科目給洗掉。
3.應收未收：柯P演唱會收入77萬，沒看到這筆收入。木可販售KP商品，行情高出市價甚多。估計盈利至少數百萬元，甚至上看千萬。但這筆錢也沒進到總部，到底最後去了那兒？
▲柯文哲競選小物（圖／記者許皓婷攝影）
4.應付未付：立鼎說他們幫木可做了1300萬的商品，但木可欠帳不認，雙方也已鬧上法院。如果有家公司，一邊收總部的錢做無本生意，一邊又賴廠商的帳，那就是在兩手賺錢，準備撈一票跑路。
5.超出行情：分成5筆1共1150萬的總部裝潢，總部簡易裝潢相當展場裝潢，每坪約2-3萬，80坪一樓才需要展場裝潢，辦公室只需拉線與傢俱，這也未免太好賺了唄？總計1085萬的求真民調和趨勢民調，照一則20萬元高行情，可以週週做民調一年還有剩。829萬開給聲動創意的民調廣告費，蒔間公司1000萬「影音製作與投放專案」。強葳國際製作的面紙+菜瓜布總計約695萬，照行情至少可做350萬包面紙。總部光跟木可就買了273萬元的咖啡、咖啡禮盒、與咖啡盒，算他平均一包60元，相當於45500包，這數量都可以拿來全員泡澡了。
▲柯文哲假帳案延燒 木可行銷公司發最新聲明
總體而論，無中生有與科目不符，是內部記帳單位就出現的錯誤，要嘛是記帳者沒有按單據填報，要嘛是有人故意虛報，混亂帳目。應收未收與應付未付，是總部或承辦廠商財務決策者，甚至是決策者本身，故意為之，意圖兩邊刮取油水，將錢轉進自家口袋，幾乎沒有其他可能。以往就常有候選人所有單據，都叫某個財務主管或文宣主管簽字，選後候選人全都不認，文宣負責人落跑國外，廠商只能認賠。所以才有承製選舉製作物的廠商，必在投票日前請款完畢的業界慣例。
第五種超出行情的價格，有可能是選舉期間報價飛漲，亦有可能是總部幹部上下其手。以往便發生過，選前7萬5就可叫到一組48台尺舞台，選舉期間漲到1尺1萬，48尺要48萬，100尺要100萬，用一晚上就拆了。所以我不去計較選舉期間的燈光、音響、舞台、電視牆。但裝潢、民調、影音製作、面紙、咖啡，頂多漲個幾成，漲到幾倍就很讓人懷疑，其中是否有人上下其手?這種錢，通常不是候選人在賺，而是承辦人或財務主管，或具有財務進出決定權與核可權的人在賺。以往便發生過，下游廠商勾結承辦人，一張靠背椅租一天租金報價500元，300張就要開15萬，還不如去廈門街買幾百張回來放著。
▲柯文哲競選團隊選後花70萬元買禮券
不論那種，都顯示柯P家的財務系統與管理系統出了大問題。前四種錯誤都是高階管理人員才「能」犯下的錯誤，甚至是候選人或其家族親信，才有這個資格與能力犯下的錯誤，其動機就是要將錢洗乾淨，轉進自己口袋。尤其是上看2千萬，甚至3千萬以上的大洞，此非那種作帳誤失一、兩千元的財會小妹所能犯下的錯誤。第五種才是經手幹部或中階人員可能出現的錯誤，其行為模式不外是低價高報再回佣回扣，上下其手為自己撈點好處。
至於民眾黨說有些廠商會回捐收益，那也完全不合理。競總若能節樽支出，剩下的錢都是競總或候選人可以動支的，只不過要受法令監管。所以，帳目只要不清，而且是大額度的帳目不符，鐵定是有人要將錢洗進自己口袋，或用於見不得人的用途。加上近日又被發現，柯P所謂1萬8千筆小額捐款收入，幾乎94%都是現金，這也不符合年輕人愛用電子支付的特性，反而更像是財團將大額現金化整為零，匿名捐款的模式，用現金是在製造斷點，讓人找不到捐款來源與匯款資料。其間金流仍有待檢調清查，但有人意圖在入帳時製造斷點，出帳又混亂不堪以洗出總部金錢，其洗錢動機幾乎可以定論。
▲柯假帳風暴 前募款執行長嗆：他身邊人搞不清狀況
其次，柯P事後說要四大改革，成立財務監督委員會，這根本是句屁話。柯P此前已選過兩次，2014年還強調只能有一本帳，這兩次申報都沒有問題，為什麼這次會出問題？而且，柯P這次選總統，是有政黨的，政黨本身就有財務組，這個財務組是最懂政府會計與政治獻金相關法規的，其主管還是從市府請來的，為什麼不調來總部兼辦任用？而要自建一套總部財會系統？是柯P自己破壞了原有的財會制度與財政紀律，而不是原本沒有財會制度。這是誰給你建議的？那個人上下其手的嫌疑最大。柯P只要將那個搞亂一切的爛人抓出來，回歸原本黨部與過往市長競總的財會制度，問題就解決了，何勞疊床架屋，再搞個什麼監督委員會？搞什麼電子記帳？歷朝歷代，皇上為了防底下人做假帳，既有御史，又有刺史，還有巡撫，再派欽差大臣，結果多增加一批人貪污而已。結果英國人赫德引入複式簿記，海關貪污問題就全解決了。
再次，錢就像水，必有流向與去處，錢不會憑空蒸發，所有人都好奇的是，這幾千萬的錢，最終都流去那裡了？總部若有2千萬的帳沒報掉，那總部結餘的6千萬存款，是該加2千萬？還是減2千萬？木可公司總共從總部得到約4千萬，賣小物估計也有毛利上千萬，還有1300萬應付帳款，這些錢又去那裡了？有人懷疑柯P有個小金庫，或懷疑木可就是那個小金庫？至少是個金流轉運站？其來有自。檢調要查的，正是這些金流到底流去了那裡？何處才是這幾千萬金流的最終儲藏點？
▲民眾黨陷入假帳風波檢調發動搜索，柯文哲向黨員發出公開信。（圖／民眾黨提供）
說穿了，每一批爛帳的背後，必定有個隻手遮天的爛人，甚至是一整組共犯結構。小草們不要急著抓戰犯，清君側，抓替罪羊，因為「沒有昏君，那來佞臣」？主上若能明察秋毫，臣下那有機會犯案？還犯出幾千萬的大洞?寫「萬曆十五年」的歷史學家黃仁宇曾說過，總結中國歷朝歷代的滅亡，都導因於「無法在數字上進行管理」。講白點，帳目不清，就是政權覆亡的指標，小到一個總部，一個政黨，大到一個國家，甚至帝國，莫不如此。柯P家的一本爛帳，柯P要負最大責任，法律上也是對他進行懲處，而不是其他人。他明明家有一寶，懂得政府會計，柯P卻棄而不用，怪誰？所以，柯P是推不掉一切責任的，而他的私心與管理能力低下，也在這次被人清楚看見。
真正的大問題還在後面，若讓檢調查出金流最終流向，是流向柯P的親朋好友或是其家人，那問題就更大了。那就不只是管理問題，而是政治問題、人格問題、法律問題，恐怕不帶多點菜瓜布和面紙進去刷個幾年地板，是解決不了的。
《作者簡介》吳崑玉，淡水國際級戰略所碩士，曾任親民黨文宣部副主任、發言人，哈佛企管突破雜誌副總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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