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國際志工　陳聖凱：不應拿著道德的大刀去檢視別人

校園記者莊淀惟／綜合報導

在國際志工風行的今天，打開搜尋引擎輸入關鍵字會出現超過一百萬條的結果，活動地點除了鄰近的亞洲國家外，更遠甚至還有到非洲及南美洲。令人眼花撩亂的資訊當中，有一個名字不時地在頁面出現，並且伴隨著「創業」、「社會企業」、「改變」等字眼，那就是陳聖凱，以立國際服務創辦人。

從一開始的跌跌撞撞到今天成為台灣辦理國際志工的代表性機構，陳聖凱娓娓道來過程中經歷的情緒轉折，儘管知道這是一條不平穩的道路，他仍然堅持下去，並且越做越有心得。

「當你要聲稱你是社會企業時，透明度就很重要」

以立最為人所知的是寒暑假辦理給學生參加的志工團，除此之外還是間社會企業，而隨著社會企業的概念在國內越來越普及，不免也遭到了人們的誤解及質疑。針對這點，陳聖凱則回應：「其實常常你買一個東西，並不會管他是不是社會企業製造的，只要功能好、價格合理，消費者自然會有購買的慾望，大部份人在消費時不太會在意東西是否和環保，或者和公平相關。我覺得如果你要聲稱你是社會企業，透明度就很重要，把話講明白；原因解釋清楚，為什麼比別人貴？或者有哪裡跟別人不一樣？這是溝通的問題，很重要。」

無論如何，社會企業終究是一間公司，而當公司願意多花一些心力、時間去讓生產更環保，或者對社會友善時，才能被稱為進步的公司。把話講明，不要有模糊不清的地方。「假設今天你創業，它可以是公司、非營利事業，或者社會企業，重要的是你用什麼型態來做。以立首先就是我想做志工旅行，第二是我選擇用社會企業的模式來做。」

▲以立國際創辦人陳聖凱。（圖／記者莊淀惟攝）

「善意是一個非常看角度的事情」

如果將社會企業看成一項有分階段的運動，2007到2014的這7年間，社會企業在台灣還是個不太為人所知的名詞，這是所謂的第一階段。一直到了2014年政府將當年訂為社會企業元年，開始正式地推動這項概念時，也就進入了第二階段。

不過這時政府「推得太大力」，後來發現大家都聽過社會企業，但也看到有些魚目混珠、打著社會企業的名號做一些不符合其中理念的行為，於是進入第三階段，也就是有人開始提出立法的要求。

「不過立法其實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因為每個人對於社會企業的定義及認知都不同，如何去定義何謂社會企業便成為了最大的爭論點。我覺得所謂的善意其實是一個非常看角度的事情，也因此才導致了社會企業到第三階段遇到很大的困難，這是當前業界一直在思考的問題。」陳聖凱說。

對於那些對社會企業懷抱熱忱的年輕人，陳聖凱也根據自己過往的經驗提供了一些意見，「就像剛剛說的，社會企業終究是企業，所以還是在打商業戰爭，裡面的人的商業功力一定要非常扎實，必須懂得談判、行銷數據、分析等等。至於社會面的話可能就是比較浪漫，像愛啊，付出這些柔性的東西，重要的是永遠保持善良，我想大部份人比較不缺這一塊，但有沒有本事去run一個社會企業，那就不容易了。」

「拿著道德高度的大刀去檢視別人是我曾經犯的錯」

隨著現今國際志工的風行，相關話題也開始被拿出來討論，志工在當地的表現成為了國民外交重要的一環。看到一群群年輕的志工每年跟著以立出隊，也讓陳聖凱回想起了年輕的自己。

「我記得年輕時參加的第一場志工隊時，當時很不喜歡隊上的一個人，每次我們一回到休息的地方，他就開始聽iPhone的音樂，好像恨不得趕快回到現代社會。甚至有天下雨的休息時間，大家都很累在休息區休息，放小朋友在一邊，自己開始玩起了歌唱接龍的團康，我那時覺得既然都大老遠來了怎麼還會做些在台灣就可以做的事？在當時我就有這種批判的感覺，無法理解旁人的心態。」

然而多年後，陳聖凱遇到了更多的人，社會經驗也更豐富時，卻有了不同的想法，「我發現，當時我自以為道德高度較旁人高，但是懷有這種心情的人其實就像拿著一把刀到處砍著與你意見相左的人，試想，如果今天你是一個外人，會比較喜歡跟隨快樂唱歌的人還是拿著刀批判他人的人？答案當然是後者，至少唱歌是快樂的。」

▲圖／記者莊淀惟攝

「拿著道德高度的大刀去檢視別人是我曾經犯的錯，我忘記這不過就是每個人的成長過程罷了，有些人志工心態沒準備好，是因為生命階段還沒到，他需要透過更多的時間去變成一個更好的人，就像泰瑞莎修女奉獻了七十年也同樣需要成長，這當中其實沒有優劣。」

「我現在的想法就是，希望旅程是對參加者的祝福，無論是企業員工或者學生，如果有從旅程中獲得了什麼；如果五年十年後你成為了中堅份子，願意去做一些不同的決定時，那就夠了，當我這樣想時，我也變得不是那個拿著大刀去檢視別人的人。」

「志工的意義就是在短時間內，去激發社區內擁有想要改變動機的人」

接著，陳聖凱則提到了大家都很關注的「短期志工對當地的幫助究竟為何」，以前陳聖凱也注重社區的發展，就像大家都覺得志工到當地不該給對方沒意義的服務內容，這樣的心意確實很善良，可是有時我們忘了，我們本來就是局外人，即便待了半年、一年，我們也還是局外人。

「真正能讓社區變好的是社區裡面的成員，如果有動機，人們自然能夠去尋找資源，這樣想的時候志工意義也會有所不同，因為志工的意義就是在短時間內，去激發社區內擁有想要改變動機的人，作為外來者，我們帶來新的觀念、新的資源，並找出社區淺在的創業家。」

隨著經驗的豐富，陳聖凱漸漸地在工作中找到自己的價值，也懂得以成熟的角度去省思過去年輕時的想法；同時理性地回覆眾人的質疑，而未來，他也會繼續地在國際志工領域上付出，帶領更多年輕人挖掘過去未曾想過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