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郭正亮(美麗島電子報)
國共兩黨4月24日同步發布朱習會將在5月4日北京舉行,除了朱習會之外,朱立倫還將以國民黨主席身份,先在5月2日赴上海復旦大學演講,5月4日也將在北京大學與兩岸青年座談。預估在朱習會上,朱將針對兩岸重大議題發表看法;京滬兩場青年對話,朱則試圖從兩岸角度對台灣青年喊話。
問題是,此時推出朱習會,時機頗為尷尬,朱立倫必將陷入三種困境:
一、權力不足的困境:
朱在4月17日坦言不會參選2016,使朱習會少掉很多展望未來的權力想象空間。朱分明是現任執政黨主席,國民黨向來有黨政結合、乃至以黨領政傳統,但陸委會主委夏立言卻只把朱當成地方首長,在4月23日立法院備詢時公開提醒「朱赴中國大陸一定要遵循相關請假規定,沒有陸委會授權,不能討論涉及公權力事項或簽署協議」,甚至還說「朱習會任何結論,不能拘束政府」。夏主委如此直白的發言,顯示他根本不認為朱對兩岸事務具有主導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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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時機不對的困境:
相對於連戰在2005年以國民黨主席身份推動兩岸破冰之旅,當時是民進黨執政,兩岸已經滑向危機邊緣,連戰訪問大陸具有為兩岸力挽狂瀾、在民進黨之外另起爐灶、為2008年國民黨東山再起率先布局兩岸的積極作用。反觀朱立倫此時以國民黨主席身份訪問大陸,仍屬於馬英九主政期間,如要批判兩岸關係,形同批判馬的兩岸路線有誤,馬也不可能容許朱越俎代庖。
三、進退兩難的困境:
朱作為國民黨民調最高、對民意最敏感的黨主席,不可能自甘淪為類似吳伯雄主席的跑龍套角色,必將設法凸顯自己並非民調最低的馬總統特使,而是擁有明確主體性、力圖在兩岸有所作為的新時代領袖。問題是,朱既然已經表態不參選2016總統,至少在2020年之前並沒有揮灑兩岸的空間,如何要求馬英九讓他擁有有別於吳伯雄主席的兩岸表現機會?
權力不足、時機不對、進退兩難,導致朱立倫陷入扭捏作態的尷尬困局。例如在4月23日媒體向朱求證,是否將在4月24日宣布北京朱習會,朱竟然顧左右而言他,只說確實有國共兩黨會談事宜,卻避而不談朱習會。當媒體問朱是否將在朱習會提出「跨越九二共識」的兩岸新論述,朱也連忙否認,表示「這是記者講的,不是我講的」、「要去問他,不要問我」。如此扭捏作態,其實不只反映出朱的政治性格,同時也反映出朱的三大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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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朱長期敏於民意脈動和政治精算,不可能沒感受到去年太陽花運動所代表的兩岸路線反彈:一方面是國共兩黨的所謂「九二共識」,並未改變中國大陸對台灣國際空間的持續打壓;一方面是國民黨的兩岸經貿擴大交流,已經明顯導致分配不均後遺症,即使連大陸國台辦主任張志軍在去年訪問台灣時,都公開承認兩岸交流已經衍生出「三中一青」(中下階層、中小企業、中南部、青年)的分配正義問題。
為了凸顯有別於馬英九的兩岸路線,朱不可能只局限於照本宣科既有的「九二共識」,很可能在朱習會上,強調中華民國地位和參與區域經濟組織(包括TPP、RCEP、亞投行)的政治訴求,也很可能在兩岸青年對話時,凸顯兩岸分配正義和兩岸世代合作的經濟訴求。問題是,少了對朱參選2016總統的權力想象,這些兩岸新論述將顯得蒼白無力,難免淪為「空有理論、無從實踐」的學者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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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對朱「人算不如天算」的政治困局,長期觀察台灣政治的《新華澳報》總編輯富權,早就對朱提出個人評價:「過於精算個人得失,愛惜羽毛,不顧全大局,因而在『英雄』與『狗熊』之間徘徊,難以決斷」、「朱無論是對是否出戰總統大選,還是應否舉行國共論壇和朱習會,始終猶豫不決,始終站在個人政治前景的角度做精密算計」。綜合最近一個月觀察,富權對朱做出如下結論:「為了錯開國共論壇和朱習會,把總統黨內初選中的領表和黨員連署時程拖長,而且還合併進行,就是擔心『兩頭不到岸』。這才是嚴重的個人主義,不顧國民黨安危,更不顧兩岸關係」。
如此精於個人政治算計的朱主席,連大陸對台資深評論員富權,都早已看破手腳,更何況是台灣更了解朱、長期與朱進行政治周旋的其他對手?始終忙於政治算計的朱主席,如今算了半天,卻使自己陷入權力不足、時機不對、進退兩難的三大困境,連帶導致朱習會也陷入難有起色的困局。
聰明反被聰明誤,如此政治弔詭,果然應驗了「大位不以智取」的先賢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