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郭正亮(美麗島電子報)
好發議論的前副總統呂秀蓮,7月6日突然炮火對內全開,一方面批評蔡英文在幾乎已經篤定當選的情況下,如果還想從黨外找副手,是「對不起民進黨」,她絕對會反對到底;另一方面,呂還暗批蔡英文故意迴避問題,甚至影射「維持現狀」就是「綏靖主義」,指出「面對一些嚴厲問題,好像想要迴避,想先選上再說,但情勢時不我予,別人想軟土深掘,老是要採用這樣的政策,會陷入很大的危機」。
▲圖/取自呂秀蓮部落格、臉書
這是繼6月12日辜寬敏質疑蔡英文的「維持現狀」路線之後,第二位不甘寂寞的綠營大老,召開記者會公開指責蔡英文。坦白說,民進黨不管是針對辜寬敏或呂秀蓮,早從2000年陳水扁總統執政以來,對於兩位綠營大老老愛在關鍵時刻借題發揮、自以為是、乃至無理取鬧、不斷提醒台灣民眾不要忘記「政壇還有我」的語不驚人死不休作為,早已感到彈性疲乏、見怪不怪。
其中,呂秀蓮顯然比辜寬敏含有更多酸氣,懷有更多恨意。
畢竟,幾次與總統、黨主席擦身而過的呂秀蓮,長期以來,心中最在意、最吃味的對手就是蔡英文!媒體把呂秀蓮動輒爆發的火山酸氣,泛稱為「呂蔡心結」。呂秀蓮自認不管是政治歷練或黨內資歷,都要比蔡英文強,但她這輩子卻始終無緣擔任黨主席或參選總統,黨內精英避之唯恐不及,反倒是比呂資淺的蔡英文後來居上,越來越能博得人心,竟然可以三度擔任黨主席,一度參選總統,讓呂秀蓮越想越氣、為之氣結!
呂秀蓮為了提醒大家「政壇還有我」,甚至還不惜逆勢而為,違背多數民意,不惜搞到兩敗俱傷。去年台北市長選舉,民進黨基於勝選考量,決定讓黨籍參選人與無黨籍柯文哲一起評比民調,當時反對最激烈的就是呂秀蓮。儘管呂秀蓮民調遙遙落後柯文哲,她卻堅持民進黨一定要推出黨籍候選人,不可納入民調第一的柯文哲進行評比。她痛批柯文哲打著「在野大聯盟」旗號,「表面不藍不綠,其實可藍可綠,企圖全面通吃」,甚至還質疑柯文哲的勝利,很可能是「大野狼的勝利」,結果柯文哲以24萬4051票打敗連勝文,從此帶動台北市的進步力量,帶動「公民參與、透明監督」的改革風潮,狠狠打了呂秀蓮一巴掌。
如今,呂秀蓮卻完全忘記她在去年差點卡掉柯文哲的歷史教訓,突然又無限上綱祭出「副總統必須是民進黨人」,甚至懷疑如果不是民進黨副手,「忠誠度怎麼辦?」,還嗆聲如果蔡英文想從黨外找副手,她絕對會反對到底!這種對自己去年犯錯完全無感的無理取鬧,再次證明呂秀蓮與台灣民意完全脫節!
誠如蔡英文所言,提名副總統,「民進黨籍固然是一個重要參考,但在徵求人選的過程中,應該更重視人選的才德及對台灣做出更多貢獻」。畢竟,民主選舉首重多數民意,長期以來,蔡英文的個人民調,始終超過民進黨支持度10%以上,出身學界和政府體系的蔡英文,在加入民進黨之後,始終能潔身自愛維持超然,不受制於民進黨惡名昭彰的派系政治。對急於做事的蔡英文來說,參選總統就是為了改革台灣、提升台灣,如果可以找到更有能力、更負重望的社會賢達願意擔任副手,台灣正是求之不得,豈有讓黨意凌駕民意的道理?
呂秀蓮質疑副手如果不是民進黨籍,「忠誠度怎麼辦?」亦即副總統對民進黨的忠誠,比對台灣忠誠更重要,政黨利益比國家利益更優先,但呂秀蓮顯然忘了,民進黨不管是總統或立委選舉,只有2004年因為槍擊事件使陳水扁總統僥倖贏得50.11%選票,其他歷次中央選舉,民進黨選票從未過半!既然民進黨還沒能鞏固台灣民眾的多數支持,如果民進黨總統候選人能夠超越政黨,尋求更符合多數民意的副總統候選人,在現階段顯然具有更多正當性。
至於呂秀蓮剛從美洲訪問歸國,擔心台灣很可能在明年變天之後,因為兩岸陷入僵局,即將面臨前所未有的外交風暴,坦白說不只呂秀蓮關注,民進黨早已有人提出類似看法。問題是,民進黨目前仍然在野,並不可能有充分情報處理外交問題,再加上外交風暴尚未發生,充其量只是一種推論而已,如果蔡英文當選總統之後,能夠因應情勢提出務實的兩岸政策,外交危機並非完全不可避免。
事實上,蔡英文對於台灣外交事務的掌握,能力恐怕也遠在呂秀蓮之上,這次赴美訪問的空前成功,已經得到充分證明。中國大陸即使仍然質疑民進黨,但也不得不承認蔡英文所提出的「在中華民國憲政體制下推動兩岸關係」、「九二共識可以求同存異」,已經明顯有別於陳水扁的激進台獨路線,同時也得到美國各界的公開肯定,甚至還使蔡英文成為美國時代雜誌的封面人物。
反觀呂秀蓮,至今被中國大陸的不信任程度,恐怕仍然遙遙領先蔡英文。例如2007年3月6日,呂宣布參加民進黨總統初選,美聯社(AP)當時曾引用大陸說法,以「台灣的民族敗類」(Taiwan's scum of the nation)標題形容呂秀蓮,指出呂「被中國大陸指為神經病和民族敗類」,該報導後來還被CNN引用轉述,認為呂秀蓮競選總統前景渺茫。事後,呂回應美聯社報導不適當,打電話要求改正,美聯社固然去掉「民族敗類」標題,但並未更改內容。
對比蔡英文,被中國大陸視為「民族敗類」的呂秀蓮,一旦當選台灣總統,所引發的台灣外交危機,恐怕才是呂所說的「雪崩式危機」!自相矛盾的是,呂秀蓮一方面批評蔡英文「維持現狀」路線是「迴避嚴厲問題」的「綏靖主義」,一方面卻又論斷蔡英文執政之後,將會導致兩岸空前緊張,引來空前的外交危機!如此明顯的矛盾推論,呂秀蓮卻因為太急於罵蔡英文,竟然忘了自己邏輯不通!
事實上,不管是警告蔡英文副手不能用黨外,或是痛批蔡英文「維持現狀」路線太保守,呂秀蓮的真正目的,恐怕都不在討論問題,而在提醒大家「不要忘記政壇還有我」,完全是從自己的權力考量出發。畢竟,呂秀蓮這種表裡不一、口是心非的翻雲覆雨作為,早已在政界廣為人知。
呂秀蓮最有名的以權謀私事件,就是反對2006年9月13日民進黨中常會做出決議,要求黨員參加9.16台灣社在凱道舉辦的「十萬人挺扁大會」,以反制紅衫軍「百萬人民倒扁運動」。身為扁副手的呂秀蓮,反對民進黨動員挺扁,冠冕堂皇的理由竟是「此舉會讓朝野對抗態勢升高」,9.13中常會當天甚至還提早離場,以示不滿。
9月14日,台灣社秘書長楊文嘉憤怒發表聲明,表示「現在最需要團結一致對外的時候,呂秀蓮卻選擇不沉默、不守分際,透過『似是而非』的法律觀點,『非常過分』地凸顯『積極篡位』野心!因此台灣社不會邀請呂秀蓮,也絕對不歡迎呂秀蓮來」。呂秀蓮惱羞成怒,表示將對楊文嘉保留法律追訴權。
9月19日,林濁水進一步質疑呂秀蓮有雙重標準,質疑她只要求民進黨不能對9.16進行動員,卻都不肯打電話叫倒扁總部王麗萍、陳耀昌、魏千峰等幾位與她關係親密的人降溫?林指出,呂秀蓮一下說她是備位元首、已經準備接班,一下又說沒準備好。此外,呂曾公開問陳水扁總統請假接受調查是否等於解職,後來又改口說挺扁。林建議呂秀蓮:如果對扁總統有強烈意見,請先辭職,再對扁總統發表意見;如果與民進黨理念不合,也請離開民進黨再批評。
不過,儘管呂秀蓮曾被中國大陸批為「民族敗類」,但她對訪問大陸的興趣,顯然遠大於蔡英文,從2008年卸任副總統之後,呂力求訪問大陸的各種傳聞,就始終不絕於耳。早在1990年,呂秀蓮就曾赴福建尋根祭祖,還去了西安和重慶,對大陸並不陌生,當時甚至還曾表示「台灣的前途不能自外於中國」。2009年3月11日,呂已卸任副總統,當時大陸正值兩會期間,大陸全國政協台聯組曾主動釋出訊息,表示大陸歡迎呂秀蓮以「玉山午報社長」身份訪問大陸,呂本來已經決定妥協接受邀請,卻因為綠營反對大陸不接受「前副總統」的禮遇身份,導致呂不得不作罷。
2013年10月26日,呂秀蓮接受新加坡《聯合早報》專訪,表示「她注意到,北京有意願和誠意歡迎她去,她體察到大陸的善意了」,更吐露心聲說「希望認識現在崛起的中國,我真的很想去看」。顯而易見,呂秀蓮也看出崛起中國對台灣的挑戰,也了解台灣必須以新思維和新方式,務實面對中國大陸。
但一旦回到「呂蔡心結」,回到與蔡英文的權力鬥爭,呂秀蓮的務實思維,就突然煙消雲散,取而代之又是「嚴以待人、寬以律己」的雙重標準。面對自己和大陸關係,呂秀蓮很能「體察到大陸善意」,殷切表示「很想去看」;面對蔡英文的兩岸政策,呂秀蓮卻立刻要求蔡要「面對嚴厲問題,不能被別人軟土深掘」!
呂秀蓮這種碰到權力就轉彎的兩面作風,我們也曾在「精於幫倒忙的台獨生意人辜寬敏」身上看到。走筆至此,除了奉勸兩位綠營大老「麥擱亂」之外,我們也要以史為鑒提醒大家,一定要認清辜寬敏和呂秀蓮兩位綠營大老的歷史面貌,一定要看透他們習以為常的雙重標準,才能甩掉令人反胃的輩分包袱,永遠和主張台灣優先、民意優先的領導人,一起務實面對改革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