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深媒體人 鍾志鵬 臺北報導
76歲歌仔戲天王葉青扮像冷俊帥氣,是臺灣歌仔戲的重量級人物。日前她前往廈門參加影迷交流會,因為腳傷加機場走道太長,坐輪椅出現讓影迷好心疼。有超過50年的鐵粉幫她出書《歌仔戲千面戲王葉青》。葉青在序中強調,「做人不能忘本」、「扮演好你自己的角色」、「凡事盡心盡力,不須患得患失」。還有「我都是用看星空得來的感想跟啟示,來鞭策我自己的人生」。
▲歌仔戲千面戲王葉青磅礴出書,葉青小生扮像冷俊帥氣。(圖/葉青、游寶琴提供)
年輕人一定要認識葉青 臺灣電視史的超重量級人物
歌仔戲千面戲王葉青,1947年11月1日生,苗栗客家人。從小在戲班長大,天資聰穎的葉青,在戲班生活時也和「綁戲囝子」一起練功、聽戲,輕鬆迅捷地掌握了表演竅門,有板有眼的唱腔,有模有樣的身段,六歲就登臺客串龍套或童生,通常大姨會給二元酬勞獎賞,天生就是「小戲骨」。在當時一碗麵才五毛錢的年代,二元對小小葉青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字。
葉青雖然消失在電視螢光幕上好長一段時間,但她與追隨超過50年的粉絲依然有互動,在《歌仔戲千面戲王葉青》中,描述葉青從小在戲班生活,6歲登台演出,長大一度到百貨行當櫃姐,但命運的安排還是讓她重回歌仔戲,與狄鶯、楊懷明、編劇狄珊等人聯手,創造華視歌仔戲的天下。年過70歲的她,對影迷的關心,不曾消失。
▲臺灣電視史的超重量級人物-葉青(左)1960年在百貨行擔任店員。(圖/葉青、游寶琴提供)
「不管環境再怎麼變,我們都要選擇面對挑戰」
葉青在自序說....【人生的劇本】….
從事電視歌仔戲演藝事業這麽多年,我個人深深受到影響,也體會到戲劇和人生是分不開的。「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帶給我做戲和做人很大的啟示。
演過了那麽多的歷史名人故事,對於成功失敗、喜怒哀樂的經驗比誰都豐富,就好像我活過了很多世代,體驗過各種不同的人生。戲劇反映人生,這在我心裡的感受特別深刻。
有一句我們常常聽到的話:「扮演好你自己的角色」,可是在現實人生中,什麽才是你自己的角色呢?人生不像演戲,並沒有劇本和排演,演不好也沒辦法重來,在真實的人生當中,你永遠不知道接下來會怎樣!沒有人能夠看到未來。
但是在我心中永遠相信,「凡事盡心盡力,不須患得患失」,這些年我一直以這樣的理念,以我的意志來編寫我人生的劇本,為了自己的目標跟志願去前進,裡面有時候常常也會添枝加葉,比如說這裡加一段苦戲(當人生遭遇挫折、沮喪時),這裡夾一段高潮的戲(人生的得意、風光時),或者插一段內心戲(人生的反省、檢討),說實在的,我從來不會覺得寂寞什麼的,不管環境怎麼變,我們都要選擇面對挑戰。
「演戲是我的興趣,也是志業。最重要的是,我認為我們做人『不能忘本』」。我以前常常在半夜開車去山上看星星,「一齣好戲,如果沒有好的編劇、好的導演、好的演員來互相搭配,哪有可能吸引觀眾?
▲林美照(左)、葉青(中)、狄鶯(右)1987年12月04日主演《金縷歌》。(圖/葉青、游寶琴提供)
「我都是用看星空得來的感想跟啟示,來鞭策我自己的人生」
天上若只有一顆星星閃閃發光,那就不能叫做美麗的星空。我都是用看星空得來的感想跟啟示,來鞭策我自己的人生;對比滿天繁星的夜空,就會覺得個人是多麼的渺小。我認為一個人不管走到什麼樣的地位,心態要隨時彈性調適,不要把自己設定在某些框架中,如果一直覺得自己「高高在上」,假使有一天不在那個位置了,那要如何自處呢?我覺得所有的榮耀跟成就,不是一個人的功勞,而是整個團隊努力的成果。
戲演的好不好是要觀眾來評定的,成就不是自己認定的,是戲迷回饋給我們的。我很感念歌仔戲豐富了我的人生,使我在精神和現實各方面,都很充實與滿足。我自始至終一直有個想法,這份福氣除了要感謝老天爺的疼惜,我尤其要感謝這麼多愛好歌仔戲的人,他們把對歌仔戲的愛好以及歡喜心,轉移對我的支持、愛護與關心;這也造就了我個人戲曲生涯的更久更長,戲迷們的可敬與可愛,實在讓我很感動,也溶入了我的人生劇本,成為我人生中最珍貴的篇章。感念所有參與歌仔戲,無論是幕前或是幕後的人員,還有所有喜歡歌仔戲的朋友們,是我們一起造就了電視歌仔戲的輝煌年代!
▲葉青女裝罕見扮像英氣嬌柔。(圖/葉青、游寶琴提供)
『溫潤寶玉世無雙~歌仔戲千面戲王葉青』 記錄葉青的演藝人生
『溫潤寶玉世無雙~歌仔戲千面戲王葉青』是記錄我個人電視歌仔戲演藝生涯的辛酸與歡喜,裡面珍藏了我多年以來對歌仔戲的感情,字字句句都是我真實的心曲。現在將累積了我50年來演藝生涯的紀錄與資料編輯成冊,以個人傳記的方式呈現給喜愛我、愛護我的所有朋友們,希望我所扮演的葉青這個角色,還有我的戲曲人生,可以藉由這本傳記帶領大家再回味從前電視歌仔戲的風光,裡面的紀錄以及照片都是很珍貴且值得收藏傳世的,希望大家能夠喜歡。
在這裡,我要感謝同仁們數十年來的通力合作,感謝蔡欣欣教授的鼎力相助,以及結拜妹妹游寶琴這50年來,不辭辛勞、不計代價的收集和保存很多有關於我的珍貴照片及資料;還有蔡佩芬小姐不辭辛勞,義務發揮長才,編輯美工設計,才有今天這本傳記的問世,我心裡真的很感激她們的支持。這一路走來,實在覺得我是一個有福之人,有這麼多成就我的貴人,以及如同家人的工作團隊,和忠心耿耿愛護我、支持我的影友們,才有今日大家看到的葉青,這讓我這輩子永遠感恩不盡!
▲《葉青》作秀照宣傳海報。(圖/葉青、游寶琴提供)
1960年代開啟臺灣歌仔戲與電視傳媒跨界結盟的璀璨歲月
1960年代臺灣電視產業崛起,看中歌仔戲無窮的廣告潛力,自此開啟臺灣歌仔戲與電視傳媒跨界結盟的璀璨歲月。曾與葉青共同參與電影拍攝的柳青,覺得葉青高佻俊美,又具有歌仔戲的家族背景,遂向四位擔任編導與製作人的劉鐘元、陳聰明、侯世宏與石文戶推薦,從此讓葉青的歌仔戲推向高峰。
葉青在1982年入主「華視」,先後以「神仙歌仔戲團」與「葉青歌仔戲團」製播主演了三十六齣電視歌仔戲,與狄珊攜手帶動「三波改良潮」,
葉青在華視所推出的三十六齣電視歌仔戲,除簡遠信編撰的《金雕玉芙蓉》,陳永明編劇的《孔明三氣周瑜》與《陳三五娘》,以及趙文川編寫的《伍子胥過昭關》的四齣外,其餘均由狄珊擔任編劇。狄珊與葉青相知相交多年,情性相投,欣賞葉青對歌仔戲藝術的執著追求,認為她是一位最懂戲的歌仔戲演員,因此兩人長期合作。
狄珊古文根基扎實,嫻熟小說戲曲,擅長詩詞歌賦,從史書典籍、稗官野史、通俗演義、民間故事與仙話傳說中挑選取材,並在故事題材或演出樣式上多所突破創新,「古劇新銓」打造兼融傳統與創新的演劇風姿,讓電視歌仔戲更具故事性、人文性、表演性、觀賞性與娛樂性。
狄珊主張歌仔戲不必拘泥傳統窠臼,因此或設置詭譎江湖與動盪江湖為故事場景,或結合DPE電子特效,呈現奇幻浪漫、恢弘燦爛的神話色彩。故如《瀟湘夜雨》、《壩橋煙柳》、《人面桃花》、《相思曲》、《描金扇》、《彩雲天涯》、《紅塵客》、《巫山一段雲》、《金鵰玉芙蓉》與《秋江煙雨》等饒富奇思異想、曲折離奇的新編戲齣,運用巧合、錯認與誤會等敘事技法,組織正邪對立、愛恨交織、悲喜糾葛與懸疑矛盾等情節佈局,或關涉國仇家恨,或表述兩代恩怨,或彰顯金蘭情義,或刻畫相思情愛等,演繹「世俗化」的人情事理,傳遞「因果論」的道德教化,展示「傳奇化」的美好想像。
▲葉青、狄鶯1985年03月04日主演《周公與桃花女》海報。(圖/葉青、游寶琴提供)
葉青以扎實精湛的劇藝功底 形神兼具建立「葉派小生」演藝風格
葉青以扎實精湛的劇藝功底,字正腔圓的唱念功力,眉目傳情的生動作表,形神兼具地建立了「葉派小生」的演藝風格。部分歷史人物或英雄豪傑,如介子推、關羽、陸文龍、薛平貴與白玉堂等,
向來以冷峻深邃、軒昂英挺、瀟灑飄逸、儒雅俊秀等氣質神態著稱的坤生葉青,對於演出總是要求盡善盡美、精益求精,因此會對腳色人物的出身及情性進行細緻刻畫,無論是瀟灑專情的燕飛卿,正氣凜然的岳飛,俠骨柔情的朱仙客,儒雅威儀的秋玉郎,孤僻自傲的柳俊卿,風流倜儻的白雪生,英武帥氣的蔡松坡,豪爽粗獷的張七,快意恩仇的余鳳麟,忍辱負重的伍子胥,憨厚文雅的許仙等隸屬於公、侯、將、相、仕、紳、俠與盜等各種位階或不同身份的人物,都能夠深情演繹,形神畢肖。
▲1984年02月13日葉青 白冰冰主演《蛇郎君》。(圖/葉青、游寶琴提供)
「知戲文戲理,才能唱出好戲」 是葉青一貫的藝術理念
所謂「戲如人生,人生如戲」,芸芸眾生、世間百態都在「人做戲,戲做人」中。因此「知戲文戲理,才能唱出好戲」,正是葉青一貫的藝術理念。
葉青帶著「交友需帶三分俠氣,做人要存一點素心」(《菜根譚》)的襟懷,用心感悟生活,珍惜知交好友。多年來聯袂打拼的編劇狄珊,以及合作演出的林美照、楊懷民、狄鶯等多位演員,都是葉青相當看重且真誠相待的好朋友。2010年「導演爸」石文戶仙逝,石惠君創立的「華藝戲劇團」在「大稻埕戲苑」搬演《冉冉紅塵》以追思緬懷父親,有情有義的葉青全力支持,無償提供戲齣版權及服裝道具等。
葉青曾語重心長對電視歌仔戲的未來提出展望,雖然歌仔戲本求新求變,但萬變不離其宗,必須使用台語念唱;而無論新調如何豐富多元,【七字調】、【都馬調】與【雜念調】等傳統曲調也不能欠缺。劇作旨趣、身段作表、舞美砌末乃至於影視特效,固然可以推陳出新,然也必須改得合理,用得適當,還需要能夠超越自我,否則也無需為創新而傷筋動骨。
所以葉青啟動「歌仔戲溯源計畫」並積極向資深藝師請益,以期能綿延、深化與開展歌仔戲藝術,為保存記錄民間傳統藝術盡心盡力。就如同新聞界對葉青的評價「從不鬧花邊新聞,生活樸實,忠於職守,品德端正;其品德、技藝都堪稱為人表率」(《葉青影友會訊》1986.2.9),葉青始終不忘初心,不變隨緣!
本文撰寫與摘自葉欣欣、游寶琴著作之《歌仔戲千面戲王 葉青》
▲葉青鐵粉蔡欣欣、游寶琴著作《歌仔戲千面戲王 葉青》完整紀錄葉青的電視歌仔戲人生。(圖/葉青、游寶琴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