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國界／飽受重金屬汙染　日本「豐島」重生之路

記者陳琪惠、陳昱弼／採訪報導

連續兩周，三立新聞記者走訪西非、歐洲，帶您直擊電子垃圾在經濟發展背後的嚴重污染。我們的記者也走進日本豐島，從1975年開始，豐島連續15年遭到不肖業者大量傾倒有害事業廢棄物，如輪胎、電子廢棄物等。更可怕的是，業者還露天焚燒這些有害垃圾，導致戴奧辛等有毒物質四處飄散，當地居民不少人因此罹癌死亡，成為日本史上最嚴重的重金屬汙染。

草間彌生的大南瓜靜靜坐落海邊，日本直島的地景藝術魅力無窮，藝術季期間能招攬上百萬名觀光客，其中更不乏專程前來感受日式藝術氣息的國外遊客。中國大陸遊客楊小波：「查到是在直島這個位置，我就和我的太太到這裡，專門來。」

藝術觀光產值上看百億，不僅能活化小島經濟，解決小島人口外移問題，直島不只留住年輕人，還是鄰居「豐島」的土壤過濾器。

污染事件得回到靜僻的豐島說起，這裡人口不到一千人，從1975年開始遭不肖業者連續十五年惡意傾倒有害事業廢棄物。

豐島居民木村正典：「已經不是一般的臭味，一聞到就會想吐。」

露天燃燒有害垃圾，1990年日本爆發史上最嚴重重金屬汙染。豐島居民木村正典：「土地全被戴奧辛汙染了。」

有如台灣「二仁溪事件」，業者在瀨戶內海的豐島，焚燒廢輪胎、廢家電並釋出有毒物質，飄散空中、流進水裡，讓整座小島「烏煙瘴氣」。

豐島居民木村正典：「豐島人很少因為癌症死掉，但是那時在垃圾場工作的人幾乎都因為癌症死掉了。」

事後日本官方統計垃圾置量高達90多萬公噸，超越台北市民一年垃圾總量，清了12年到現在還有6萬多公噸等待清運。

香川縣資源化處理推進室長井元浩司：「那邊的山坡上不是有一座座石塊嗎，當時廢棄物就堆到這麼高。」

山坡邊的方形石塊有18公尺、6層樓那麼高，當地居民用來它來記錄黑心業者偷偷累積的垃圾規模，算一算面積居然有七公頃，約合10座標準足球場。

香川縣資源化處理推進室長井元浩司：「你看那邊那個山上，從那邊過來一直延伸到海邊，全部都被丟滿廢棄物，甚至就連另外一頭的圍牆地底下，當時也全都埋滿了廢棄物。」

大型機具奮力開挖，偏偏這不是一般垃圾，送進焚化爐燃燒就能了事。這裡的土壤有鉛、砷、戴奧辛等重金屬毒素，遷移過程若不小心，會對環境、居民造成二次傷害。

香川縣資源化處理推進室長井元浩司：「因為有很多不同種類的廢棄物，該如何把它平均混合燒掉是個問題，另外就是下雨的話會產生積水，該怎麼把汙水淨化排到外面去。」

水，絕對是大問題，畢竟垃圾場就蓋在海邊，為了避免金屬廢水外洩，除汙單位在靠海那一側釘下深達18公尺、長360公尺的擋水牆全面防堵，透過管線將高汙染廢水送進附近的廢水處理廠，過濾、稀釋、淨化，再流放大海。

「主角」有害廢棄物處理過程更是費工，首先挖掘時得攪拌均勻，確保廢棄物大小均一有利燃燒，挖起來的土必須像醃醬菜一樣，用厚重木板擠壓除水，多餘廢水才不會在運送沿途不慎外漏。

香川縣資源化處理推進室長井元浩司：「為了要去除土裡面的水分，我們會加入石灰，但是石灰跟水結合會產生氫氣，所以需要放一個禮拜左右，排除氫氣後再進行搬運。」

至於運送用卡車也經過特殊處理。三立記者：「卡車的外牆都經過特殊的設計，就算裡頭裝了大量的有害廢棄物，但是在運送過程中，汙水以及粉塵也都不會漏到外面來。」

層層把關就怕運送過程稍有疏漏。這些廢棄物得用特殊運輸船送到8公里外，航程約40分鐘的直島焚化清理，一天運送多達300噸垃圾。

香川縣直島環境中心次長三宅浩司：「直島這邊因為有煉銅廠，設施比較完備，電力、自來水都有，反觀豐島那邊並沒有類似設施，所以就將垃圾運來這裡處理。」

有害廢棄物經過高溫冶煉，可以提煉出金銀銅等貴金屬，讓毒泥巴變資源，只是比起閃亮的黃金，豐島人更嚮往無污染的家園，甩開「垃圾島」臭名。

豐島居民木村正典：「這個是當初申請公害調停的549人名單，但是名字前有黑色標誌的人現在都已經過世了，只剩下三分之一的人還在世。」

69歲豐島「年輕人」木村正典感嘆，島上幾乎都是老人，人口又稀少，當初根本無力阻止業者設置垃圾掩埋場，最後眼睜睜看著汙染一發不可收拾。

豐島居民木村正典：「這座牆再現了當時的丟棄狀況，你看業者在廢棄物上又蓋上了一層土，層層堆疊混淆視聽，當政府派員稽察時，他們就會把廢棄物藏起來裝沒事。」

法規出現漏洞，事件過後日本政府大修法向台灣取經，制定出可層層追蹤廢棄物流向的嚴格法規，這才平息眾怒。

豐島居民木村正典：「這些業者根本沒有職業道德，只是想賺錢而已。」

一場垃圾大戰耗費40年歲月、500億日圓，才終於讓小島恢復往日生氣，豐島人現在「談污色變」，只想發展綠色經濟，與環境永續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