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煎蛋
韓國人曾經以為養兒能防老,而當他們的下一代開始為了自己的生計發愁無暇顧及老人時,一些韓國老年婦女們選擇了賣淫這條路。
71歲的Kim Eun-ja坐在地鐵站的台階上,用她的雙眼掃描著來往的乘客,鮮豔的唇彩和大紅大紅外套把她的臉色襯得白如薄紙。她的身邊放著一個大包,被行人一蹭,裡面的玻璃瓶就會發出清脆的聲音。Kim夫人推銷巴克斯酒的老年賣酒女(以下簡稱巴克斯酒女)中的一個,靠給男性顧客賣酒為生。但她們並不是只賣酒,在應該被尊為貴婦人安享晚年的年紀裡,她們中的一群人還在賣淫。
「你看到那些站在那賣巴克斯的婦女沒有?」Kim夫人問我,「她們賣的不僅僅是酒,有時候她們會和老男人出去,榨他們的錢,但我不想過那樣的生活。」
「我在這站著賣酒的時候,不少人跟我提想我陪他們過夜,但我都果斷地拒絕了。」Kim夫人每天大概能賺5美元,警察都盯著我,但是這些小瓶酒喝起來很快,他們拿不到把柄。
這樣的地下性交易的據點在宗廟公園,它離首爾市中心不遠,老年人經常來這下象棋、聊八卦消磨時間。
公園建在一個孔廟附近,在它的影響下,形成了千百年來的尊長觀念根深蒂固的韓國文化。而就在這孔廟之外,老年男女們在樹下演繹著21世紀韓國社會的真實故事。
一些五、六十甚至七十歲的巴克斯酒女在公園附近徘迴,這個酒是他們去附近的廉價汽車旅館進行下一步交易的鋪路石。
宗廟公園裡的男人比起那些婦女貌似更願意和我交談。據在公園下棋的老爺爺說,這裡有一半的男性找過巴克斯酒女。
「我們是男人,對女性很好奇。」60歲的Kim先生說。
「我們在她們那喝點酒,再塞點錢在她們手裡,就可以做那事了。」他咯咯笑著說,「男人都喜歡女人圍著自己,不管他們是年輕還是老年,性慾強不強。這是所有男性的心理特徵。」
另一個81歲的老大爺很興奮地和我分享他花錢找巴克斯酒女的經歷。「我是和我朋友一起喝的酒,我們從那些站著的巴克斯酒女中找女朋友。她們會問我們和不和她們一起玩,我沒有錢,是她們黏著我們的最常用的理由,跟他們OOXX需要約新台幣600元,但如果她們喜歡你還能打折。」
韓國經濟成功發展的犧牲品就是那些爺爺奶奶們。他們一起創造了韓國經濟奇蹟,將積蓄投資給下一代。
在儒學社會中,鼓勵敬上養老當孝子。但是韓國的觀念轉變的速度已經像他們的生活節奏一樣了,很多年輕人都表示他們連自己都養活不了,而他們的父母也在這個競爭激烈的社會裡適應著快節奏的生活。
韓國政府正在醞釀一個有效的福利制度,而與此同時,那些在宗廟公園的男女沒有積蓄、沒有養老金也沒有可以依靠的家人,成了這座城的邊緣人群——生活在自己故土的外國人。
「依賴自己的孩子的人是愚不可及的,」 Kim先生說,「我們這一代人對父母都是唯命是從的,我們敬重他們。而現在這一代的年輕人受教育多、經歷的也多,他們已經不聽我們的了。」
「我60歲了,我沒有一點收入來源,也並不指望我的孩子們能幫我。他們也在為自己的老年生活而生活在水深火熱中。我們這個年代的幾乎所有人都處於一樣的處境中。」
大多數巴克斯酒女都是在晚年逼不得已了才開始賣淫的,這是新時期出現的老年貧窮這一社會現象導致的結果。Lee Ho-Sun博士說,她大概是唯一一個仔細地從各方面研究過這樣的老年人群的研究者了。
李博士訪問過一個68歲第一次賣淫的婦女,據受訪人說,宗廟公園大概有400個像她一樣的婦女,她們認為孩子們對她們的尊重、引以為傲是比一切都重要的東西。
李博士說:「一個巴克斯酒女跟我說我很生氣,我不需要被尊重,我也不需要什麼狗屁榮譽,我只要一天又三頓飯吃就知足了!」
警察經常在宗廟公園附近巡邏,但很少抓到她們。個人認為這個問題永遠不能通過暴力鎮壓來解決,老年人的生活壓力和性慾需要一個排泄口,政策必須做出調整。
但執法又不是唯一的問題。
巴克斯酒女攜帶的包裹裡裝的不僅有酒,還有深藏其中的流行病源:一個可以靜脈注射的特殊藥劑。據李博士證實,這樣的注射針不會做廢棄或消毒處理,直接循環利用10-20次。
李博士,在當地做的一個調查中發現,在接受測試的老年人中,有40%的男性染有性傳播疾病,一些在生活中常見的一般疾病並沒有納入檢測範圍。在青少年中推行性教育課程的同時,這樣的問題令有些地方政府已經開始著手建立老年人性教育診所。
隱藏在首爾中心城區的骯髒的人口聚集地的,是寂寞之旅的終點站—「愛情旅館」的狹窄走廊和其中某一個開著門的灰色空間。
在這裡,一張大床佔據了房間大部分空間,薄薄的床墊和孤單的枕頭就是伴客人度過漫漫長夜的伴侶,床頭有一個貼士:客房服務按0,色情服務按3,電熱毯的電線在床邊。
你可以通過一個按鈕得到食物、性滿足和一點溫暖。如果這些在這個小小的旅館房間之外——整個富足的、高科技的韓國也可以這麼簡單就好了。
但對於為這經濟繁榮貢獻了力量的老人們來說,食物是昂貴的,性是廉價的,至於人與人之間的那點溫情,不論價格多少,也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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