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觀察／被欺負時，噤聲等於告訴孩子拳頭大就是贏

文／鄭怡華（FB授權轉載）

風情萬種的巴黎，像個百看不膩的千面女郎，時而性感魅惑，時而浪漫純情。她的風流韻事，GOOGLE起來一籮筐，我就不必多提，倒是想說說幾個自己的親身經歴。

去年和朋友造訪巴黎，才剛出地鐵站，這婦孺團立刻被盯上，兩名扒手在電梯一前一後俟著朋友，幸虧朋友機警、察覺有異，眼睛往後一瞥，發現背包的拉鏈已被開了一半。事跡敗露，扒手只得悻然離去。

在巴黎，我們不只遇過扒手，還見過無賴的痞子。

兩天前，我們從外郊坐車回市區，才上火車沒多久，一名雌雄莫辨的龐克族，不顧身旁斗大的禁菸標誌，拉下氣窗，準備點菸，老公怒嗆「Excuse moi」，那人非但不理，還白了我們一眼，手上的打火機已經趴躂趴躂響。這時，一名壯漢跳出來，用法語飆罵，龐克也不甘示弱回擊，雙方你來我往，針鋒對壘不下五分鐘。最後，龐克忿怒下車，撂下一連串的類國罵。

我舉起大姆指喊「Bravo」（讚），收起臭臉的壯漢回頭說「Merci」（謝謝）。只是，這一路上我直想著，人的臉皮怎能這麼厚，做錯事被糾正，還一副理直氣壯?! 多元的國際都市表面精采有趣，實則龍蛇混雜，居民素質良琇不齊，其實我在日內瓦，也遇過很離譜的事。

照片來源:鄭怡華提供(他人不得翻攝)

女兒想玩翹翹板，請我幫忙，我要她自己先試試看，她很努力爬呀爬，也就快攀上，說時遲那時快，一名抱著三歲娃的白人媽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的兒子先放上。我和朋友目睹這一切，當場看傻了！

我完全沒想到出面，只是全神貫注觀察女兒的反應。後來還是朋友提醒我，下次遇到這種狀況，要教女兒悍衛自己的權利，記得說：「c'est à moi」（it belongs to me）

回來和老公討論起這件事，他說他如果在場，會說：「Hey, get down your boy. I wanted my daughter to climb up by herself, but you pirated her chance.」（把妳兒子揪下來，我是要我女兒學自己上去，但妳搶了她的機會）。老公說，大人在這時沒有出來仗義直言，孩子會以為拳頭大的就贏，以後看到別人被欺負，也不敢出面制止，更別說會有什麼正義感。

換句話說，我的噤聲就是告訴女兒：是的，這是一個弱肉強食、大欺小的社會。顯然，我這件事的處理方法，大錯特錯！

從小，我都是教女兒要分享，一有人在排隊等盪秋韆，就要開始數數，換別人盪了，我想，大部份的台灣父母也都是這麼教的。當然，偶爾也會遇到不守遊戲規則的人，這時，我們通常都是摸摸鼻子，「算了，不要理他，我們去玩別的」。

可是，這套溫良恭檢讓的東方哲學，在西方社會並不完全適用。所有在這裏待得比我久的朋友都告訴我，要tough一點，才不會被欺負。

在這裹，yes 和no都要說得很堅決，很肯定，不用勉強自己。所以，你到人家家裏做客，也別指望小主人一定會分享玩具，大人頂多只能「道德勸說」，做不了主，因為玩具是小孩的，他們有權決定要不要分享。

這種很本位主義的思考，可能是這一年以來，我最難以適應的culture shock （文化衝擊）。

說到這兒，我更想念台灣了，台灣文化水平很齊，人民素養很高，至少，在台灣帶孩子這麼久，還從沒遇過會幫孩子搶翹翹板的大人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