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年死97人！佛堂變療養院爭議不斷　龍發堂將走入歷史

高雄龍發堂是開山住持釋開豐民國59年創建的佛堂，他以「感情鍊」收容精神病患出名，在家屬口耳相傳，搖身一變成另類療養院，近半世紀來因醫療人權等問題爭議不斷，最近因院內爆發疫情即將走入歷史。

▲圖／中央社

龍發堂位於高雄路竹，附近民眾提及釋開豐當年收容一名精神病患，因對方有縱火惡習，釋開豐為方便管理於是拿一條草繩，一頭繫著自己，另一頭綁住對方，綁在一起生活行動，釋開豐還天天耐心對患者講佛理。後來患者症狀好轉，在家屬口耳相傳下，送來的患者日益增多，釋開豐為此另搭起草寮屋收容堂眾。

民國60、70年代，國內精神醫學不發達，精神醫療院所也不普及，加上沒有健保補助，這些因素使得精神病患無法接受妥適治療，家屬照護負擔沉重，紛紛轉向龍發堂求助。

龍發堂以獨創的宗教民俗療法，將病況較輕與較重的病患兩兩一組，將名為「感情鍊」的鐵鍊繫於兩人腰際共同作息，使雙方彼此相互生活。在精神醫學不發達的那個年代，造就了今天龍發堂的規模。

不過，透過「感情鍊」收容管理堂眾方式，多次引發醫療人權爭議，院內也陸續爆發過多次管理問題，直到民國87年，時任高雄縣衛生局長的林立人介入協調下，堂方遂逐漸廢除「感情鍊」，進一步培養病患透過飼養家禽或從事成衣加工等勞動，更成立樂團出外表演，建立病患尊嚴並維持病況穩定。

龍發堂全盛時期收容的堂眾近千人，然而隨著精神衛生法於民國79年上路，龍發堂無論在硬體設施或醫療人員配置與管理皆不符法規，迄今未納入正規精神照護體系，儼然成為全台最大的非法療養機構。

衛生單位多次欲介入監管、解散皆無疾而終。政府曾輔導就地合法轉型為長照機構，也因受限於繁瑣程序及堂方未能改善照護資源而告吹。

依高雄市衛生局公布數據，過往龍發堂的平均死亡人數12人，高於高市立精神護理之家7人/年；平均死亡年齡56歲較低於高市立精神護理之家63歲，死亡原因佔50%以上為營養不良或外力侵襲致死者。異常的死因再再凸顯龍發堂確實存在管理不當與照護疏失等問題。

即便爭議不斷，依高雄市衛生局統計，龍發堂去年7月時還收容503人，來自全台18個縣市，其中設籍高雄市者292人，院內收容堂眾以精神障礙者居多，不僅活動空間受限制，且缺乏專業精神職能治療及復健。

去年7月起，龍發堂陸續爆發阿米巴痢疾、結核病疫情，迄今確定感染人數分別有32例、6例。高市府在去年12月21日公告龍發堂為阿米巴痢疾與結核病的法定傳染病流行地點，到1月3日為止，轉出150名堂眾到醫療機構治療安置，目前堂眾還剩353人。

龍發堂不堪疫情連月未獲改善，現任住持心善日前宣布停收堂眾，回歸宗教事業，並呼籲衛生單位協助接手安置堂眾。

心善指出，龍發堂48年前在高市路竹區搭起草寮屋收容堂眾以來，未接受政府補助，但致力提升堂眾生活品質從未停歇，院內從草寮屋到目前的生活大樓7樓建築，可見一斑。堂方以宗教力量管理結合愛心感化，訓練堂眾生活技能，默默行善，堂眾遍及全台，沒有一人是龍發堂「求」來的，龍發堂的功過留待歷史評斷。

即便爭議聲浪不斷，龍發堂仍收容大批精神病患，高市衛生局認為，這是因精障患者的照護負擔沉重，而龍發堂不採強制收費並願終身收容，多年來成為廣為人知的另類療養院。

面對這個「燙手山芋」，台灣精神醫學會前理事長周煌智認為，龍發堂堂眾是「被遺忘在上一世紀的台灣人醫療人權」，呼籲外界讓他們接受現代精神醫療與長照照顧。高雄市衛生局副局長林盟喬指出，龍發堂建物老舊，軟硬體要改善至合法機構設置標準難度很高，但市府仍將持續依法把關。

這次在衛生福利部協助下，調查全國慢性精神病床床數充裕可供協助，並後續轉銜安置機構，透過中央協調各地方政府一起努力下，期盼為「台灣精神病人遭不法機構禁錮」這樣的標籤歷史畫上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