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一廣場／侯探長與他「奉公守法」的威權時代

文／孟青城

近來《盧修一與他的時代》一書即將出版，紀念民進黨已故前立委盧修一投入民主運動的生命歷程，盧修一當年曾為了保護「黑名單」人士蔡正隆、羅益世，遭到時任台北市警局中山分局刑事組長侯友宜，對盧修一座車強灌催淚瓦斯並噴辣椒水，「侯探長」這一段不光彩的歷史，自然引起各界撻伐，成為新北市選戰近日的焦點議題。

▲侯友宜曾帶頭逮捕異議人士

侯探長面對各界的攻擊，竟指出「台灣的選舉就是這樣，大家應該往前走，才能好好的放下，專心為台灣做事比較重要」，又說他當年主要工作是偵破重大刑案，也因為時空背景，基層警員在「指揮或在法令之下執行公務，只是盡到本身的責任」。

侯探長的「奉公守法」說，和過去在二戰後接受審判的戰犯一樣，面對審判時總是說自己奉公守法，並非主觀討厭或厭惡當事人而犯罪，簡單說就是「我沒有犯意，我只是聽令行事」，如同德國納粹制定「猶太人最終解決方案」的艾希曼，艾希曼身為中層軍官，沒有很大的決策權，但其配合納粹高層參與泯滅人道的罪刑，自然也難脫其咎，最後在國際法庭中被判死刑。

「奉公守法的基層員警」侯探長過去的行為，不論是沒有意識到、或是主觀認知差異，在無形之中也已參與國家的罪惡，且不論侯探長當年是否完全「奉公執法」，或是已超出執法的尺度，侯探長缺乏或放棄對善惡是非的判斷力，單純服膺威權統治者以過當手段壓迫人民，這樣的行為本身就應該被批判。

▲侯友宜曾噴催淚瓦斯抓「異議人士」

備受讚譽的犯罪剋星，成為「平庸之惡」的一份子，這其實只是威權年代無數公務人員的縮影，當年有太多公務人員，或缺乏獨立思考能力、或不曾拒絕威權只為個人升遷，配合黨國威權體制，打壓和迫害追求台灣民主的前輩，讓許多人妻離子散、一輩子無法回到故鄉，甚至是失去性命。

然而，臺灣人畢竟是寬容的，這位威權打手侯探長，在暴力對待盧修一、試圖逮捕鄭南榕失敗後，不僅從來沒有為過去的行為負責，連一句道歉也沒說，繼續升官加爵，從刑事局副局長、桃園縣警察局長一路升到警政署長，後被藍營延攬為新北市副市長，現在要投入新北市長的選舉，侯探長至今仍不認為他當年行為有錯，反而要大家不要追究，這都只是選舉的攻擊，只是對奉公執法同仁的清算，要大家放下才能「往前看」。

侯探長的言行和思想，再再證明台灣轉型正義尚須努力，一個已經投入政治工作的「前基層公務員」，現在準備要競選台灣第一大城市的市長，卻對自身在威權年代的錯誤行為不思反省，自己從未檢討卻要大家先往前看，難道侯探長不知道，在你所處的那個威權時代，在那個高壓氣氛的白色恐怖年代，那些挺身而出的前輩是冒著多大的危險，才敢出來為人民爭取民主和自由，這其中也包括被侯探長強灌瓦斯、辣椒水，甚至是拒絕逮捕而自焚的勇氣。

在台灣長達40年的威權統治下，有太多歷史傷痕沒有被癒合，也有太多「侯探長們」沒有為過去的錯行付出任何代價，他們不僅能平步青雲、安享天年，甚至還能出來選舉，並繼續合理化自己當年的錯誤，只要轉型正義一天沒有完成，就會有更多「侯探長們」講話越來越大聲，對此我們感到遺憾，或許侯探長只是台灣轉型正義工程未竟成功的縮影罷了。

我們希望政府能加速促轉的工程，讓「侯探長們」能深切檢討和反省，讓這個公民社會更加成熟，讓侯探長的不當言論消聲匿跡，但改革並非一蹴可及，在轉型正義未竟全功之前，人民只能提升自己的判斷能力，對侯探長精神錯亂的言行和價值觀，投下一張反對票。

《作者簡介》：孟青城，青年政治工作者，曾任智庫研究人員及國會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