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鄭怡華(FB授權轉載)
CNN預測將是蘋果最暢銷產品的Apple Watch(蘋果手錶),在上星期確定了第二波上市國家,和台灣同列名單上的瑞士,並沒有媒體大幅新聞報導,倒是一直討論著,Apple Watch 是否會衝擊本土鐘錶工業。
一向對錶不懂、也沒興趣的我,因朋友的託購,首度在瑞士踏進鐘錶專賣店,也有機會參觀日內瓦鐘錶學校。
已經成立192年的Ecole d’horlogerie,是瑞士七個鐘錶學校中,歷史最悠久的。學校外觀看來並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落,尤其走廊成排的鐵櫃,居然被女兒說很像社區游泳池,更別提那滿是金屬細屑的教室,實在看不出一丁點高價品的影子。
然而,任何完美都出自於平凡的千錘百煉。當我知道學生們在星期六還有課,心裏先是小小的驚訝,等我走進教室後,這小小的驚訝,已膨脹成大大的震憾。
一個星期六的早晨,我走進鐘錶學校四年級的教室,眼前一群身穿白袍的學生們,正埋首工作台銼磨,面對130個細小的零件,他們屏氣凝神,深怕一個鬆懈,讓錶殼裏的世界全錯了位。
照片來源:鄭怡華提供(請勿翻攝)
這群十五六歲,正值愛美愛趴的熱血孩子,經過日覆一日的磨練,練就這樣靈巧的雙手和安靜的心,尤其在這周末,成群把自己鎖在教室裏,真的令人感動。
其實,學校並不嚴格點名,一切由學生自學自律,為避免破壞天馬行空的創造力,通常只教基本的製作原理,就放手讓孩子自行探索,設計製作出獨一無二的手錶,當成畢業作品。平均200多名畢業生中,大概只有30個能取得聯邦專業證,能拿到日內瓦州政府認證徽章的,更是少之又少。
Martin就是今年極優秀的準社會新鮮人,但他不願意露臉,只讓我拍了他的作品。這個作品是他進入頂尖鐘錶世界的門票,而且比任何紙上證書和推薦函,都來得有說服力。
嚴格的篩選機制,和開放的學習態度,是瑞士鐘錶創造力獨步全球的主要原因:世界第一支手錶、第一支防水錶、最薄、最小、最貴重的腕錶,都在這裏誕生。但,永遠保持第一,豈是那麼容易?!
照片來源:鄭怡華提供(請勿翻攝)
70年代中期,瑞士鐘錶業受到日本石英錶的追殺,工廠倒閉大半,從業人員從九萬銳減到三萬,加上經濟危機重創,一度被稱為「垂死工業」。80年代,二線平價產品另闢戰場。瑞士鐘錶經過洗牌重整,逐漸奪回世界龍頭的寶座,去年出口總產值7350億台幣,佔全球市值一半。
如今,Apple Watch來勢凶凶,那傳說中,鐵鎚電鑽也不怕的金剛不壞之身,加上健康管理的電子功能,歷史危機隱若重現,紐約時報甚至斷言,瑞士鐘錶將面臨史上最黑暗期。
面對風雨欲來的凶險,瑞士仍是一貫的沈穩。外媒引述一位高級鐘錶發言人的話:”There is not enough emotion. It’s just a reduction of the phone for the wrist.”(蘋果手錶沒有情感,它只是掛在手腕上的簡版手機)。
這句聽來睥睨,卻是對戰兩軍的最大差異。
從學徒到出師、從零件到成品,每只精心打造的手工錶,背後都是一段執著而專注的故事。瑞士賣的不是錶,而是一個投入的靈魂,創造出無法被機器複刻量產的藝術品。
Apple Watch的問世,恰恰給了「Swiss made watches」驗名正身的機會。市場波動中,那些無法取代、難以超越的,才是真正的「經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