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思豪／遠見雜誌
今年的美國總統大選似曾相識，因為四年前的「川普vs.拜登」幾乎確定再度上演。無論結果跟2020年是否一樣，台灣都必須跳出框架來思考對策。
2024的美國總統大選舞台，即將老調重彈，上演拜登、川普的2.0對決戲碼？
3月出爐的「超級星期二」結果，總統拜登（Joe Biden）與前總統川普（Donald Trump），分別在自家初選戰場大獲全勝。這樣的結果，也宣告11月「川拜二度對決」幾成定局，這場世紀之爭，不僅牽動全球局勢變化，對亞太安全、台美經貿發展等，也有至關重要的影響。
2020年，兩人的首度對決轟動全美，創下1960年以來的最高投票率。但這次，可能跟四年前截然不同：川普官司纏身、狂人性格，引發不少美國民眾反感；拜登高齡老邁、不時傳出健康問題，同樣飽受質疑。許多媒體已預估，本次大選投票率可能相當低迷。
官司、第三勢力，勝負尚難定
各家民調顯示，美國多數選民都不希望看到拜登、川普再次對決。在兩位主要候選人並不受歡迎的情況下，第三勢力參選人受矚目的程度，跟往年相比，也高出許多。
當中最具話題的，莫過於前民主黨籍總統甘迺迪的侄子，小羅勃甘迺迪（Robert F. Kennedy Jr.），縱使他入主白宮的機會微乎其微，但在選情膠著下，很可能扮演左右最終勝負的重要關鍵。
大選中另一個重要變數，是川普牽涉的多起官司。不過，上個月初，美國聯邦最高法院駁回科羅拉多州禁止川普參選的請求，要看到川普選前遭監禁的可能性已大幅下降；至於其餘如支付情色影星封口費、私自帶走聯邦機密文件等案，預估選前難有明確結果。
現階段，兩人在各項政策上爭鋒相對、涇渭分明。對外方針部分，拜登這幾年致力強化各國聯盟，川普仍然信奉孤立主義；經貿政策部分，拜登強化區域經濟合作，商界出身的川普提出增加關稅、對各國實施貿易壁壘。截然不同的立場，對台灣即將上任的賴清德政府來說，將是難度超高且影響深遠的外交考題。
拜登主政四年，美國不斷強化印太地區國家聯盟，加深彼此合作；國策院執行長、成功大學政治系教授王宏仁認為，若成功連任，預估拜登還是會維持這樣的步調，不會有太大的變動。畢竟，推動多邊合作，是他這幾年最大的成就。
近幾年，美國跟印太地區許多國家，數度在各自的外交文件中，提及台海的重要性。這些都不是中國希望看到的情形，更多國家被拉進台海議題，讓情勢複雜度不斷提升，自然會影響中共犯台意願，「這樣的作法，對台灣，甚至是台海穩定來說，確實比較有保障，」王宏仁說。
軍事合作方面，拜登任內已13度軍售台灣。前駐美大使高碩泰分析，中國已成美國國家安全與地緣戰略最大的對手。若拜登順利連任，對北京軟硬兼施的「大棒子與胡蘿蔔」不致鬆手，除了原先擘劃的印太經濟架構（IPEF）已到位，幾個伙伴同盟成形，在在劍指並遏阻北京昭然若揭的擴張行徑。
川普回鍋，恐付出更多成本
「川普當選，該煩惱的恐怕不是只有台灣，還有過去拜登串聯起來的盟友，可能都需要擔心，」王宏仁坦言，看重自身利益的川普，不排除用半脅迫的方式，要求三方同盟、五眼聯盟，甚至北約多邊聯盟成員等，付出更多成本。台灣自然也會面臨同樣的情況。
此外，川普近日提及調升中國大陸關稅。王宏仁擔憂，若陸方願意做利益交換，同意川普要求，可能犧牲台灣利益。就像1972年前美國總統尼克森訪中，當時交換籌碼就是美方切斷台美關係。
特別是川普的主張，都以「美國利益」為優先。這幾年，不少美國民眾對政府過度介入台海、南海與朝鮮半島產生反感，認為政府漠視國內經濟問題，不排除川普想吃下這塊民意，進而犧牲盟友利益。
曾和川普政府打交道的高碩泰認為，現在的印太架構，其實是川普時代制定的，只是從亞太轉型成印太。因此可以解讀為川普打造這樣的架構，拜登上任後加速鋪設完成，會有影響但不至於有巨變。
曾任駐美代表處政治組組長、現任台北市議員趙怡翔則有不同見解，畢竟喝止中共侵略，這是川普過去非常清楚的主張，即便過去在位四年，他致力改善貿易逆差，但沒有犧牲台灣利益，雙邊關係不斷增強，許多政府閣員來台、軍購幅度也加大，所以無論誰當選，對台海大局並不會有太大改變。
「或許可以從川普一位重要幕僚談話，看出一些端倪，」一位不具名國安高層認為，川普第一任國防部副助理部長埃布里奇寇比（Elbridge Colby）的談話，可能有極高的參考價值。過去他曾負責川普印太戰略，未來川普上任，評估他可能會升官到副部長層級。
調升關稅，台灣短期受衝擊
近期幾次談話中，寇比一再表達反對美國投入烏克蘭的立場，反對的原因不是烏克蘭不重要，而是主張抗衡中國更是重中之重。他說，美國必須要有戰略高度，讓歐洲各國負責烏克蘭，而美國負責印太安全。由此可預見，即便美國改朝換代，台灣地位不會有太大影響。
美國外交政策、推動區域安全作法，各方的想法有些許出入，但在經貿部分卻想法雷同，特別是川普提出的保護措施，很可能讓台灣短期受到衝擊。
該名國安高層坦言，川普陣營傳出將對中國進口商品徵收60％關稅。對台灣企業來說，短時間內肯定會出現痛楚，畢竟，台灣有不少企業零件、組裝商在對岸作業，對中國有很大順差。但從長期來看，或許能加速促進台商轉向，降低對中國依賴，在中國經濟衰退之際，從長期角度來看並非壞事。
但不可否認，川普的保護主義，很可能限縮與台灣的合作。反觀拜登推動貿易倡議，都是實質的內容。從現實層面來看，川普當選，對台灣的經貿確實較為不利。
川普從過去就曾增加關稅、實施貿易壁壘。王宏仁也不諱言，此舉勢必會出現陣痛，就看執政黨能否透過談判去降低損失；另一項風險，就是台美過去一些貿易進展，如台美21世紀貿易倡議，原先將朝自由貿易協定方向前進，但川普勢必會調整步調，過去的外交成果，可能會走上回頭路。
台灣在川普第一任期期間，無論鋼鐵、鋁，都曾被增稅，除非過去已跟美國簽訂某種特別協定，不然台灣就必須做好心理準備。高碩泰建議，台灣能透過分散出口，或是學對岸的一些企業到墨西哥設廠，透過美墨免關稅減少成本，盡可能在遊戲規則內降低損失。
不宜壓寶，可借重過往經驗
台灣新政府將在520上任，如何因應台美變局會是重要關鍵，高碩泰認為，台灣對美決策與互動已有一套既定模式，不太可能有太大改變。現在就是冷靜觀察局勢發展，不宜有壓寶動作，持續和拜登政府維持好的關係。
不具名國安高層分析，若是拜登連任，就照既有步調持續前進；若是川普回鍋，溝通上就要拋去傳統思惟，用利益導向的作法，來促成雙邊合作。
川普、蔡英文執行時期曾有近四年重疊，該人員認為，新政府或許可借重過去有經驗的國安、外交體系人員，畢竟川普接收訊息管道和接觸的人員，都不是傳統建制內人員，必須保持一些彈性，才能讓雙邊溝通更加順利。
川普、拜登對決2.0即將登場，身處中美台三角關係的台灣，將再度走上政治鋼索，得及早搭建外交軍事的防護網。
【本文摘自遠見雜誌4月號；更多文章請上遠見雜誌官網：https://www.gvm.com.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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