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建一開講／美甲不稀奇！古時候有「指甲套」　慈禧也在戴

2020/07/31 14: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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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邱建一（藝術史學者、新月藝文負責人）

在時下流行的清宮劇當中，常看到女演員們飾演的宮廷貴族婦女，除了穿了一身玲瓏錦緞的華服，頭上戴了大拉翅（頭飾）之外，還常看到她們手指頭上還戴了長長尖尖裝飾極為華麗的指甲套，以襯托她一身的華麗風采。

但是，現代人看到這樣的指甲套，第一時間反應不外乎：「這個不是很危險嗎？」而下個反應通常是：「指甲真有這麼長？需要這樣的指甲套來保護？」

▲「銅鍍金纍絲壽字紋指甲套」，國立故宮博物院。（圖／邱建一提供）

台北故宮的四組指甲套

要回答這樣的疑問之前，首先我們先來看到台北故宮（國立故宮博物院）收藏的這幾組指甲套，究竟它的真實樣貌如何？台北故宮一樓左轉的展廳是個常設展「集瓊藻」，展品都以清代皇室生活的精品文物為主，展品中當然就會有清代皇室女姓成員使用的指甲套。故宮展出的四組指甲套的名子都很長：

「銅鍍金纍絲點翠竹葉紋流蘇指甲套（故雜003646-3647）」

「鏤空點翠鑲珠冰梅紋指甲套（故雜003606-3607）」

「銅鍍金纍絲壽字紋指甲套（故雜003694-3695）」

「玳瑁嵌珠寶花卉指甲套（故雜003630-3631）」

花俏的名稱是裝飾細節描述，雖然名稱各異，但這四組指甲套都是兩兩成對，清代不流行混搭風，所以在使用時十隻手指頭只戴了兩個指甲套。而只戴兩個指甲套的作法在晚清慈禧太后的照片中也看得到，她的無名指與小指各戴一枚指甲套而已。

▲「鏤空點翠鑲珠冰梅紋指甲套」，國立故宮博物院。（圖／邱建一提供）

清代貴族婦女習慣性地把指甲留長，對當時來說，這是美妝的追求。《紅樓夢》七十七回有個段子講到了指甲：

「寶玉……又說：『可惜這兩個指甲，好容易長了二寸長，這一病好了，又損好些。』晴雯拭淚，就伸手取了剪刀，將左指上兩根蔥管一般的指甲齊根鉸下，又伸手向被內，將貼身穿著的一件舊紅綾襖脫下，並指甲都與寶玉。…….」

明清兩代的度量衡1尺換算10寸，而1尺大約是現今的31公分，所以寶玉的丫鬟晴雯留了兩寸的指甲，大約就是6公分左右的長度。

而這段在《紅樓夢》有關指甲的描述，其實還有個很關鍵的數字「兩個指甲」，這與指甲套的都是以兩個為單位成雙成對的出現是吻合的，所以可見得清代貴族婦女留指甲，也不是每隻手指頭都蓄了長指甲。其實這也可以理解，如果每隻指頭都留了長長的指甲，在日常生活真的太不便利了，萬一要摳鼻孔怎辦？難道這個也要請別人代勞？

指甲套可能來自於琴拔

愛美是人類的天性，從典籍記載可知，很久以前的婦女就已經開始有美甲的習慣了，古人常用鳳仙花的汁液再加上一點點明礬，用來把指甲染成鮮紅色，這是從古至今閨房婦女都知道的美妝方式。但古代不稱為美甲，而稱之為「染甲」，據說從唐代開始流行，而且大約就在此時期，染好的指甲得保護好，所以也因應發展出指甲套：「護指」。

護指的材質多樣，金的銀的銅的，甚至有用木頭、獸骨做的，端看美妹家庭的財力而定，有錢的人就用好一點的材料，小戶人家就選用便宜的材質。但唯獨鳳仙花不用錢，這種植物很好栽培，一年開二次花，所以取得花朵的汁液在古代是最廉價的成本。

▲商_玉柄形器（琴拔），國立故宮博物院。（圖／邱建一提供）

指甲套或護指的發明，或許不是單純地因為要保護指甲而誕生，有人認為這個小工具與「琴拔」有關。早在商代就有撥弦樂器，而甲骨文的「樂」這個單字的構成，左右兩邊從「絲」，下方是「木」，這是以絲為弦綁縛在木製的琴身的意思。而「樂」字在兩個絲中間的「白」，它的原意是大拇指，也就是用手指頭撥絲弦的象形寫法。

但是，手指頭撥弦久了會很痛的，因此在商代也發明了「琴拔」作為輔助工具，琴拔以玉石或獸骨等材質製作，20世紀初期的安陽殷墟考古曾有發現。一開始琴拔是個獨立的物件，用大拇指與食指拿著它來撥弦，後來隨著琴弦的數量變多，需要更多的手指頭來共同彈奏，因此琴拔發展成直接套在手指頭上的輔助工具，而這個琴拔有可能就是後來的護指、指甲套的前身了。

當然，戴上指甲套的婦女未必都精通音律，戴上指甲套的目的或許單純地就只是為了美觀，在清代的指甲套發展到極致，成為衣飾美妝全身上下的大部頭套件之一，完整的宮妝婦女都會帶上指甲套，而且越到晚期越來越長，裝飾也越來越華麗，成為炫耀的配件之一。

至於指甲套裡面的指甲本身，或許蓄得很長。《紅樓夢》裡描述的晴雯是個標準的美人胚子，她蓄有6公分指甲（但只有兩隻指頭），這個長度或許是清代婦女指甲的長度標準吧？因為太長的指甲若不修剪，不但會捲曲，甚至會藏污納垢，所以即便蓄上了指甲，倒也不是越長越好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