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劣！知名飯店歧視雙性人「非法解僱」　判賠20萬定讞

記者陳宜加／台北報導

2019年6月喧騰一時的柯達飯店歧視雙性人員工案，在台灣伴侶權益推動聯盟律師團的義務協助下，向柯達飯店與涉案的兩名主管請求精神損害賠償、薪資給付與退休金提撥，台北地方法院於2020年11月27日判決共同被告柯達飯店及兩位主管需連帶賠償當事人小霞20萬元精神損害賠償，此外，柯達飯店基於性別歧視而非法解僱當事人，不生效力，勞動契約仍存續，因此應另行給付小霞2019年6月「被解僱後」薪資與退休金提撥。本案一審判決後，三名被告均未上訴，全案已告定讞。

▲2019年6月柯達飯店歧視雙性人員工案喧騰一時。（圖／翻攝自柯達官網）

伴侶盟今天12日指出，2019年6月雙性人小霞在網路上投訴遭柯達飯店敦南店主管性別歧視，主管以顧及其他員工感受為由，兩次強迫她對所有同事「出櫃」揭露性別隱私，當事人為保工作，被迫接受主管無理的要求，沒想到主管卻在小霞與同事說明自己雙性人身份時，遭主管言語戲謔：「你們想看我男扮女裝嗎？」，最後公司再以她員工資料卡性別欄填寫不實為由惡意解僱。

小霞的貼文引發社會關注，柯達飯店粉絲專頁湧入大量抗議訊息，為此柯達飯店一度發出道歉聲明，表達公司將深切反省並進行員工訓練。然而，當伴盟律師團代理小霞進行性平申訴，且台北市勞動局性別工作平等會調查認定柯達飯店違反性別工作平等法並依法開罰四十萬元處分之後，柯達飯店不但徹底否認有何歧視，對小霞個人更從未道歉，甚至編造出「無故曠職」藉口繼續狡辯提起訴願，雖訴願會最後未變更見解，但當事人已不甘受辱，認為柯達飯店根本沒有深切反省主管的歧視作為，當初的道歉聲明只是為了平息眾怒，企圖用公關手法挽回公司形象。因此向柯達飯店與主管請求民事損害賠償，要求柯達正視性別歧視對當事人造成的嚴重傷害。

法官採納伴盟律師團的見解，認為飯店櫃檯職務之需求與性別無涉，當事人的性別亦與工作能力無關，柯達飯店主管卻要求當事人揭露自身性別隱私作為勞務存續的交換條件，顯然違反被告意願，也已經造成敵意性之工作環境，屬《性別工作平等法》之性騷擾。

針對柯達飯店指謫當事人人事資料卡性別欄填寫不實，法官強調，性別可區分為生理性別、性別表現及性別認同等不同面向，本件當事人具有雙性徵，雖然身分證登記性別為男性，但其性別認同為女性，當事人以自身之性別認同勾選女性，並無虛假、不實之情事，更何況當事人在填寫資料前已口頭告知主管，益證並無欺瞞。

法官最後判定，柯達公司在當事人在遭遇性騷擾後，竟然沒有積極補救，反而以「性別填寫不實」為由要求原告自行離職，其對當事人的加害情節可謂不輕，考量當事人精神上所受到的痛苦，判決柯達公司與主管應連帶賠償當事人20萬元。

柯達案的當事人在得知判決結果後表示欣慰，她認為沒有人應該遭到如此待遇，但很遺憾，類似事件仍持續發生在社會上各個角落，她鼓勵遭遇歧視的當事人不要退縮、要積極尋求幫助捍衛自己的權利，因為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個體，自己有權決定要用什麼樣貌與形式活著。

本案雙性人小霞的律師許秀雯指出，此案勝訴有幾個重大意義，第一，確認「強迫出櫃」構成性別工作平等法的敵意環境性騷擾，侵害當事人人格權，應對受害人負精神損害賠償責任。本案判賠二十萬，但這並不是上限，未來在不同案件，法官也可能視加害程度及綜合相關情事，判賠更高的數額。

第二，本案應是台灣司法史上第一起雙性人職場歧視民事求償勝訴案件，伴盟律師團目前代理多起反歧視訴訟案件，目的就是希望藉由這些司法個案，拓寬法院及社會對多元性別的認知，以及藉此樹立平等的新標竿。伴盟會將這些台灣本土經驗，帶入未來「平等法」的修法參照與基礎。。

伴盟秘書長簡至潔表示，「伴盟公益法律諮詢服務」開辦超過六年，根據她的觀察，在職場遭遇就業歧視前來求助的當事人越來越多，這表示多元性別者的權利意識逐漸提升，加上社會風氣更為開放，讓當事人有更強的意願站出來爭取權利。

簡至潔提醒，台北市勞動局在就業歧視評議的觀念已相當進步，目前多元性別在職場遭受歧視的案件有不少獲得歧視成立之認定，她建議其他縣市的勞動主管機關、就業歧視委員也能持續加強對多元性別權益保障的敏感度及知能，了解性別歧視認定的最新趨勢。此外，簡至潔也建議雇主應加強對性別平等工作法的教育訓練，並重新檢視工作環境的軟硬體設施是否友善多元性別，消極來說至少避免觸法，積極來說則可以創造性別平等、多元共融的職場環境，乃至生產力及財務表現更高的優質企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