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抵制林鳳營是你家的事，但你憑什麼阻止其他人購買

▲林鳳營鮮乳陷入滅頂危機。（圖／記者林敬旻攝）

文／黃郁棋 

台灣人的「滅頂行動」，終於又來到了一個新的高度。為了能實實在在的傷害到頂新，許多民眾開始自發性的去全台灣各地好市多（Costco）買林鳳營鮮乳，並且利用好市多方便的退換貨機制「秒買秒退」；因為政策的緣故，這些被退貨的林鳳營鮮乳，必須通通被銷燬。非常多人表示，這項行動「大快人心」，因為成本是讓廠商（味全）吸收，這漏洞確實能傷害到味全，以及奶農的心。只不過，也有許多人痛斥，這行動根本腦殘，因為林鳳營鮮奶並沒有食安問題。

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其實一點都不複雜。

【前因】

一、頂新的黑心油案，讓全台灣人心惶惶、也讓台灣的世界食安形象大大後退，人們無法忍受黑心廠商這樣傷害台灣人的健康，於是聯合「滅頂」。
二、由於檢察官的辦案手法有問題、關鍵筆錄造假，導致「頂新黑心油案」的關鍵證據完全不足，最後頂新一審出現無罪判決，引起社會譁然。「滅頂行動」也因為這件事，重新受到重視。
三、由於味全在1998年被頂新倂購入主，導致他們也深陷「滅頂行動」的泥沼當中。其中，味全的明星商品「林鳳營鮮乳」因為一直以來形象頗佳，瞬間成為眾矢之的。

【後果】

一、大家滅頂的火力，大部份瞄準了「林鳳營鮮乳」這項產品，從原先的被動不購買，進化到「主動買了再退貨、讓它被銷燬、讓味全賠錢」。你不得不承認，台灣人確實抓到了漏洞，巧妙利用「好市多的退換貨政策」秒買秒退，重點是還完全符合好市多的會員政策。發起人則認為，他們是想效仿日本「抵制雪印」的方式，讓頂新消失。
二、台灣網路上的批評聲浪，基本分成了「支持」與「反對」兩派，支持者認為這麼做是給頂新有效的教訓，反對者則認為「滅頂行動」連坐到了無辜的林鳳營鮮乳，浪費食物，因為這款產品到目前為止沒有傳出食安問題。

【事件的可能發展】

一、好市多不再進貨林鳳營了，避免麻煩。
二、味全不再出貨給好市多（或限量出貨），避免民眾利用好市多漏洞來浪費牛乳。
三、好市多針對這類「惡意大量退換貨」行為，從此增加行動準則，例如限定每天退貨的量。

其實這次「林鳳營秒買秒退」事件的關鍵角色，是好市多。好市多在制訂他們的退換貨規則、以及設計會員年費的時候，應該早就考慮過該機制被濫用的可能。而經過他們大量數據的精算後，認為這樣做是划算的。好市多的政策是否導致浪費食物，這個問題已經被討論到爛掉了，道德問題本身是無解的。

【撇開道德問題不談，我對於這項連坐法的質疑】

一、頂新到目前尚未被定罪、絕大多數人對「頂新黑心油」的印象，還是停留在之前的報導。越南大幸福油品究竟有沒有問題？其實根本沒有證據，無法證明它安全，也無法證明它不安全。你憑什麼認定頂新就是黑心？憑著檢察官造假的筆錄、還是最初對於原油的誤解？雖然頂新不保證安全，但是我們難道不該等更多證據出來，再來定罪？

（不過，頂新旗下「正義油品」案是偵結確定的，他們拿飼料等級的油包裝成食用油販售是事實。雖然，台灣人好像不是針對正義油品在滅頂抗議就是了。）

▲林鳳營鮮乳被銷燬，最受傷的其實是奶農。（圖／Public Domain）

二、林鳳營本身沒有傳出任何食安疑慮，只因為味全被頂新倂購了，所以反而變成滅頂主角。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討厭林鳳營，就我所知，有不少人「抵制頂新所有產品，但是味全沒問題的產品還是照樣買」，這也是很正常的思維邏輯。你選擇「拒買抵制」沒人可以說你什麼、讓林鳳營放在架子上過期，是廠商企業自己搞砸形象導致的，活該自己承受。

但是，當你試圖透過「秒買、秒賣」來利用好市多會員權利阻止其他人購買的時候，是否有些越界了？別人認同林鳳營、認為它沒有食安問題想購買，難道也有錯？人的自由意志，什麼時候已經擴大到可以「干涉」其他人的自由意志了？沒錯，利用好市多會員權利退貨，是好市多提供的規則。但是這招已經近乎「威脅」，只因為你「不信任頂新（無論它根本還沒有足夠的證據被定罪）」，就試圖「讓想買的人也買不到」，是憑什麼呢？

補充：事實上，這次「秒買秒賣」頂多讓好市多想買林鳳營的會員買不到，不可能讓林鳳營完全買不到，而同樣的招數，在別處是不適用的。影響範圍雖然有限，但是這個起心動念我認為是不健康的：「我不喜歡，所以你也不能喜歡；我不買，所以你也不能買。我就是要讓頂新下架，你在好市多想買買不到，不關我的事。」

手動下架的意義只有兩個：讓想買的人買不到、讓它更快被銷燬。

三、頂新現在沒有被定罪，所以你就無條件相信他是清白的嗎？我相信絕大多數人對於這個觀點，抱持著問號吧。雖然沒有違反法律，但是並不代表它就代表「善、正義」。同樣道理，你利用好市多漏洞秒買秒退，也沒有違反法律，但是難道你的行為就代表「善、正義」嗎？我相信，答案恐怕也是一個問號。

▲雪印到現在依舊健在、暢銷，你確定想效仿它的模式？（圖／haru__q／CC License）

四、有人說，這是為了效仿「日本抵制雪印」的做法，要讓頂新從台灣消失。但是你知道嗎，除了賣假牛肉的「雪印食品」被永久解散外，雪印集團不但沒有從日本消失，公司重組過後，雪印的奶油、乳酪又再次奪下日本銷售冠軍（註一，本段我的認知可能有誤，在此致歉）而雪印的咖啡牛奶，至今依舊暢銷，你去日本都買得到。你想效仿日本人抵制雪印，有想過最後的結局是怎樣嗎？

註一：感謝網友指正，雪印集團在當時的風暴中幾乎倒閉，但是日本政府為了避免嚴重的失業問題介入，之後雪印集團可以說是分崩離析，股權瞬間變得相當複雜。而雪印乳業的資金結構也大幅改變，轉變為以「日本ミルクコミュニティ、農協、全酪連」為主，其中日本ミルクコミュニティ是最主要的出資者。原文雖說雪印再度奪下冠軍，但是從股東結構來看，重整規模已經太大，恐怕不能認定與原先的「雪印」是一樣的公司了。

【結論】

就算是「多數人眼中的正義」，恐怕也不足以證明它的正當性。本來就出自惡意的行為（秒買秒退），就別頂著滅頂的正義大旗了吧。雖然我也對頂新產品沒有信心、就算到最後都沒有證據證明越南的油品有問題，我對於頂新產品恐怕也會選擇迴避。但是，對於想買林鳳營的人，你又憑什麼阻止他購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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