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彭杏珠、郭逸/遠見雜誌
21世紀的今天,沒有比「地緣政治」更重要的課題了。儘管多數人聽到這四個字,不是搖頭說「不懂」,就是認為「與我何干?」但,真的與你無關嗎?當然不是。其實,地緣政治早在2018年就進入每個家庭,不僅涉及國家安危、經濟發展、投資收益,甚至是個人生活,已成為現代人必修的一堂課。 因此,你必須理解,到底什麼是地緣政治?而地緣政治1.0,又是如何演化成「讓世界天翻地覆」的3.0?
▲去年11月以巴衝突後,美國航母艾森豪號與其他軍艦穿過重要的荷姆茲海峽,進入波斯灣。(圖/遠見雜誌提供)
這是個驚濤駭浪、不可測的年代!全球正處於前所未有的大變局。
二年半前,誰會想到俄烏戰爭纏鬥至今未休;一年前,誰能料到以巴衝突延燒成中東的熊熊戰火;更遑論10月15日中午,北韓突然炸毀南北韓連通鐵公路,並修憲將南韓列為「敵對」國家。
國家領導人的一句話、一個決策,就能摧毀數以萬計的家園,甚至讓產業大遷徙、經貿版圖重新洗牌,這就是地緣政治。
有人會認為北韓距離台灣約2000公里;以色列、烏克蘭遠在8000多公里外,與我何干?如果企業抱持這種態度,鐵定被淘汰;如果投資者莫不關心,帳戶恐一夜歸零;如果是上班族,勢必失去競爭力!
地緣政治衝擊大,影響每個人的日常
「不要懷疑,地緣政治已進入所有人的日常生活,」台新金控首席經濟學家李鎮宇一言以蔽之。
去年底,退役陸軍少將栗正傑的朋友訂了台賓士,今年7月才交車,正常情況是三個月,這次卻拖延很久,業務員回覆,「受到中東戰爭影響,您的車是從德國繞道南非的好望角,長途跋涉送到台北的」。
▲(圖/遠見雜誌提供)
為何要繞路航行?去年10月7日以巴衝突後,掌控紅海咽喉「曼德海峽」的葉門「胡塞組織」(Houthis又稱青年運動組織)為聲援巴勒斯坦,從18日起襲擊行經紅海與以色列友好的船隻。
而紅海正是往返歐洲與亞洲的重要航道,目前僅靠美國軍艦護衛商隊通行,「由船公司調配,一次十艘船,很多貨都在排隊等待,」裕慶金屬董事長廖昭怡說,貨櫃從疫後的3000美元飆至1萬美元;如想確保安全,得繞遠路,航程從33天延長到50至60天。
民眾也受到牽連。台灣飛往歐洲的航線會經俄羅斯、中東再到目的地。俄烏戰爭時,航空公司會避開危險空域,原本只要躲避一處,以巴衝突後,又得遠離中東上空,導致飛行時間增長。以前從桃園飛往倫敦約13至14小時,現在拉長到16至17小時。
戰爭正是「地緣政治」最傳統的解決方式,20世紀則演化成2.0的區域型代理人戰爭,俄烏衝突就是典型代表,本質就是美俄對抗。
台灣也受到波及。台電這兩年因燃料費暴漲,累計虧損3800億元;台廠3.2億台幣的大單突然消失;9月17日傍晚黎巴嫩真主黨成員使用的呼叫器(BB Call)集體爆炸,釀成數千人傷亡,外電直指呼叫器是台灣金阿波羅所製造,董事長許清光緊急澄清與公司無關。
豈知,2018年前美國總統川普開啟「地緣政治」潘朵拉的盒子,進入全新3.0時代。
企業應變不足,恐掀起公關危機
李鎮宇分析,傳統地緣政治靠的是槍砲彈藥,川普顛覆既有定義,不再限於軍事衝突,延伸成經濟戰,率先將貿易、關稅、科技、金融(貨幣、利率)當成對付勁敵的籌碼。「他用總統的行政命令,殺到各國措手不及,企業、投資者毫無緩衝時間,全世界跟著天翻地覆」。
「當金融工具變身地緣政治的武器時,就與所有人產生連結。不僅衝擊經濟發展、牽動股市漲跌;個人的生活、投資也隨之波動,」李鎮宇坦言,地緣政治走進每個家庭。
前國安會副秘書長楊永明直指,地緣政治3.0的導火線在於美國想繼續主導全世界,美中對抗下,讓國際局勢更複雜難解,「包括傳統型戰爭、區域性代理人戰爭,到經貿、金融、科技戰,三種版本並存,可使用的工具更為多元」。
當地緣政治延伸為經濟戰,美國對中國築起貿易壁壘時,歐盟也被迫跟進,以外貿為主的台灣便首當其衝,身為供應鏈要角的台廠更站上海嘯第一排。
國泰世華銀行首席經濟學家林啟超加以說明,全球化打造出分工完整的供應鏈,大陸提供便宜勞力與土地,變身世界工廠,台灣的製造業幾乎都到中國設廠;當美國以高關稅制裁中國、客戶要求「N+1」(N代表China、Taiwan,在兩地之外設廠)時,台灣從半導體到自行車等產業都會被要求「去中化」。
從此,全球總體經濟變得更為脆弱,加上疫情衝擊,愈發需要「韌性」供應鏈。當製造基地移轉後,促使產業版圖重新洗牌、工作機會也跟著調整。
「地緣政治更是左右股匯市的重要因素,」林啟超以航運股為例說明,為何從2023年10月18日起,航運股止跌回升,關心地緣政治的人就能預估紅海危機將導致運費上漲,如果當時進場,獲利都翻倍了。
「不止投資人,也影響到市井小民,為何雞蛋突然變貴,涉及大宗物資、能源等議題,都與俄烏戰爭有關,」玉山銀行法金總處協理吳鴻彬認為,很多人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地緣政治必修學分,人人都無法迴避
然而貿易戰都開打六年了,大到國家小到個人,都想知道到底何時能結束?受訪者一致認為,不管誰當美國總統,都不會走回頭路,這場戰至少延續10至15年以上。
外貿協會董事長黃志芳建議,經營者須好好研究這門功課,「地緣政治學結合企業,就是地緣經濟學,關係到供應鏈重組、產業版圖位移,對廠商是傷筋動骨,對台灣的經濟影響巨大」。
明年元月20日,新的美國總統入主白宮後,會祭出什麼招式,各國領導人、企業家均嚴陣以待。「毫無疑問,地緣政治已成為大家的必修學分!」楊永明總結,全球都無法迴避,尤其是身處地緣風暴中的台灣。
【本文摘自遠見雜誌11月號;更多文章請上遠見雜誌官網:https://www.gvm.com.t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