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一廣場／柯文哲最近在讀什麼書-1？網路革命改變政治

文／吳崑玉

從古騰堡革命到網路革命1：革命初起

「對於資本主義世界的形成原因，馬克斯認為是工業革命，韋伯(Max Webber)認為是新教倫理，我卻覺得應該追得更遠，兩者的源頭都來自『古騰堡革命』。」〈編按：古騰堡被歐洲區域認為是第一位發明活字印刷術的歐洲人，他的發明引發了一次媒介革命，並被廣泛認為是現代史上的最重要的事件之一〉。柯P的核心幕僚張益贍，一邊喝著咖啡一邊闡述傳播革命的影響力。

▲古騰堡與他的第一本印刷機印出的聖經（圖／翻攝自網路）

這個有趣觀點讓我回去做了點小小的研究。據我所知柯文哲團隊正在研究，古騰堡革命跟網路革命的關聯與借鏡，並實際應用在政治實務上。從傳播大師麥克魯漢在1960年代提出「古騰堡星系」這個概念，他認為活版印刷術打破了千年以來的手抄及口語傳播模式，「像宇宙間爆開的無數星球」，徹底改寫了人類社會的傳播模式，也改寫了歷史與文明。到電子時代與網路時代出現，其衝擊之大，讓人們稱之為「第二次古騰堡革命」。

彼德‧杜拉克也講過，「知識經濟」或「媒體爆炸」這些觀念一點都不新，古騰堡革命後的三百年，就已經走過一次。那古騰堡革命，是怎麼衝擊整個文明的呢？我們得先回顧一下古騰堡革命的源起：

中國在九世紀時已發明了印刷術，但是用木板雕刻，一頁一版的方式；十一世紀初(1040~1050年間)，畢昇發明了膠泥製的活字印刷，但因毀損率太高未被推廣。其後有用過木字、錫字，到15世紀初，金屬字開始流行，印刷術也傳到了土耳其，但沒有證據顯示從何管道傳入歐洲?!古騰堡所在的中歐美茵茲與史特拉斯堡，與東方的接觸遠比不上威尼斯。而且，就印刷術發展後的狀況來看，伊斯蘭學者與高層，對印刷術是極度厭惡的，一路抵制，1500年印出第一本阿拉伯文可蘭經，還是被西班牙趕出來的猶太難民印的。所以，是不是古騰堡「發明」了印刷術？或東西貿易傳來印刷術？其實是有爭議的。

印刷術的第二個關鍵是紙。蔡倫把紙樣進獻給皇上看是公元105年(東漢)，但要到12世紀，造紙技術才由土耳其人傳進西班牙；14世紀初，義大利才出現造紙工業。基於耐用度，直到古騰堡時代，歐洲人還是較愛用牛皮紙或羊皮紙來書寫，古騰堡一開始，也印過一批牛皮紙版的聖經。

古騰堡真正貢獻，是「技術整合者」、「商業模式創造者」

所以，1440~1450年間，古騰堡及其合作者們，包括徒弟與協力廠商，不一定「發明」活版印刷術，但他們把所有相關的技術元件組合起來，造出了鋼製的凸模衝頭、耐用的合金活字、一部大車就可以拆解帶走的手搖機械、以及油墨、紙張等耗材，創造出一個低成本卻高效益的生產工具，而且創造出一整套營銷模式，讓歐陸的印刷產業鏈開始成形。

古騰堡不只發明印刷機，他同時也搞定了「排版」這件事，包括字體、字距、行距、段落、5：8的黃金切割頁面…一直到裝訂、運銷。從印一張張贖罪券，到印出一整本聖經，現代出版業的許多基本要素，幾乎是與印刷術同步出現的。在古騰堡之前的手抄本時代，一本1275頁的聖經，需要兩位抄寫員工作5到8年，用掉1500頭小牛來做牛皮紙，一本要價至少30英鎊，而當時工人的年收入為2英鎊，每個教堂頂多一本。但古騰堡之後，只要完成前置工作，一台印刷機一星期便可印出五百本聖經，每本要價不到手抄本的五分之一。

▲古騰堡印刷機復原圖（圖／翻攝自網路）

所以，古騰堡的真正貢獻，並非是「原創發明者」，而是「技術整合者」、「商業模式創造者」，他把零散的資源與技術組合起來，成為具有工業化生產可行性與商業化價值的一套營銷體系，而且不只是機械技術的改進，還改進了排版技術，一條龍的改善消費者的閱讀經驗，影響其後六百年的印刷與出版。

真正精彩的故事，從古騰堡印刷術出現才開始。古騰堡印刷術剛成熟，1453年，土耳其人就用大炮攻破君士坦丁堡，改名伊斯坦堡，大批東羅馬學者出逃到威尼斯及歐陸，全歐震動。商人古騰堡馬上推出勵志月曆，搭上了大時代潮流。教皇為了募款對付伊斯蘭教大賣贖罪劵，古騰堡也參與印製。

威尼斯等各大城市，大約都在1470年左右印出第一本書，但1453年東羅馬學者帶來的知識，提供了豐富的「內容」，剛好與古騰堡的印刷術產生「共振」，使威尼斯迅速成為印刷重鎮，約有150家印刷廠。到1480年，全歐洲有110多個城市有印刷機，20年後，1500年，236個歐洲城市有了印刷工廠，成等比級數成長。當時歐洲人口只有約7千萬，卻已印出約2千萬本書。商業簿記、文法教材、希臘典籍、科學知識、到色情文學，都由此時開始大量出版。

古騰堡印刷術一如今天的網路，釋放知識與資訊威力

在反教廷的那一邊，宗教改革先驅馬丁路德，在1517年，古騰堡印刷術出現後約60年，將批判贖罪劵的《九十五條論綱》，張貼在威登堡大學的教堂門口。兩週後，該文件的印刷本傳遍全德國；四個星期之後各種譯文傳遍全歐洲，三十年宗教戰爭的敵對各方，都依賴印刷術來傳佈訴求。

回頭看，五百多年前，在那種交通與技術條件下，一種新技術帶動的新產業模式，傳遍當時歐洲「世界」的傳佈速度，並沒有比今天慢，電腦與網路從80年代出現到現在傳遍全世界，也花了近40年。

古騰堡印刷術一如今天的網路，本身就是個有希望的產業，但真正的威力，卻是打斷了傳統社會的鏈結，釋放了知識與資訊的威力，並在一片混亂之後，造就了一個完全不同的新世界。

(未完待續)

二大一廣場／柯文哲最近在讀什麼書-2？用網路打斷政治鏈結

https://www.setn.com/News.aspx?NewsID=480172

二大一廣場／柯文哲最近在讀什麼書-3？網路讓政治反思

https://www.setn.com/News.aspx?NewsID=480578

《作者簡介》吳崑玉，親民黨文宣部副主任，淡江國際及戰略所碩士，曾任親民黨發言人、哈佛企管突破雜誌副總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