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趙之道
蔡總統上任接近兩周年，各媒體及研究機構陸續發布民調，除了蔡英文總統及賴清德院長的施政滿意度，大多也同時針對蔡政府兩年來的各項政策、政績進行調查。
▲民進黨中央發布蔡總統民調
由於執政包袱，歷任民選首長及行政院長上任後，大多難逃民調直直落的窘境，即便數字有起有落，整體趨勢往往難逃逐漸下滑，且不滿意度追上、甚至超過滿意度等狀況，無論是2016年以民進黨史上最高得票勝出的蔡英文總統，或是台南市長任內政績卓越、被譽為「賴神」而受攬入閣的賴清德院長，亦復如此。
如此現象的原因，無非是選舉文化，以及人民對於政治人物的期待投射。政治人物選舉時，必須給予人民期待、換取選票支持，即使不亂開政策支票，訴諸人民對於改善現況的希望，也無可避免。但實際上任、掌權後，一方面勢必面對各種現實結構的限制，以及多方人馬彼此利益不一的衝突，另一方面人民在競選過程中被激起的期待，卻不會因此熄滅，反而依舊相信勝選者上任後，一切問題即將迎刃而解。然而，僅允許執政者匍匐前進的現實，往往壓到支持者渴望一步到位的期待。於是，隨著時間過去，期望慢慢就會變成失望，最終變成民眾對於執政者的不滿意度。
這是自從人類發明政治組織以來，歷史上所有領導者都必須面對的困境。在當代民主政治中，因為選舉制度的存在，這一困境又被進一步放大。同時，對於訴諸改革以爭取支持、進而從競爭中勝出的改革派而言，因為人民的期待指向現狀的改變，上述困境更是越加明顯，即是俗諺有云，「打天下易、治天下難。」
▲蔡英文總統參觀AIT內湖新館。（圖／翻攝AIT臉書)
既然如此，在執政二周年前夕，能否以民調中施政滿意度的單一指標，斷言蔡英文總統執政失敗，恐怕有待商榷。但是，反過來說，民調是否就完全沒有參考的價值了呢？當然也不是如此。
蔡英文總統施政滿意度低於不滿意度，確實反映了對於擔任領導者的「個人」，民眾的感受並沒那麼好。可是，除了作為領導者的「個人」，還有領導者帶領國家、政府一起完成的「事」。正如本文開頭所提，大部分的民調，在調查領導者個人的執政滿意度之外，往往也會加上各種議題、政策及政績的滿意度或支持度調查，顯見「個人」與「事」，各有其重要性。
以某知名電視台發布的民調為例，其中就列舉了「新南向政策」、「年金改革」、「前瞻基礎建設」、「轉型正義」、「稅改」、「長照政策」、「鼓勵企業加薪」、「興建社會住宅」、「五加二產業」及「綠能」等多項蔡英文總統上任後力推的政策，可以說是近期針對各項具體政策所做的民調中，列舉項目最多、最詳細的。
有趣的是，儘管同一份民調中，儘管蔡英文總統滿意度略低於滿意度，上述各項政策獲得的支持度，卻皆遠高於不支持。在這麼多項政策中，並沒有任何一項的數據是反對多於支持。即使是觸及意識型態敏感神經的轉型正義，也有超過5成5的支持率，超出不支持一倍以上。
更值得注意的，該民調中有6成民眾支持蔡英文總統在第一任就開始推動改革，有過半的民眾相信蔡英文總統有改革的決心，這個數據還高過蔡英文總統本身的施政滿意度。這樣的結果表明，即使蔡英文總統本身的施政滿意度下降，並不代表2016年時支持蔡英文總統勝選的改革期待已經散去。
最重要的是，在關鍵的「是否支持蔡英文總統繼續領導台灣」這一個問題中，選擇支持的民眾近45%，高過不支持的40%，甚至也較對蔡英文總統施政感到滿意的數據高出了近10%。也就是說，有將近一成的民眾，即使不滿意蔡英文總統目前的施政，仍然支持蔡英文總統繼續改革、繼續領導。
▲蔡英文總統接見海軍儀隊上兵蘇祈麟。（圖／總統府提供）
其實，這樣的結果所反映的，無非是研究民調並不能只看滿意度的單一指標。事實上，大多數的民眾也都理解改革無法一次到位，必須突破現實的重重限制、緩慢前進。只是雖然理解如此，民眾依舊難免會對領導者產生不滿，但只要領導者方向正確、態度堅決，民眾也同樣不吝於給予支持。
因此，筆者最後要呼籲，作為負責任的領導者，無論是蔡英文總統或是賴清德院長，都不應隨著一次又一次的民調結果起舞、動搖信念。施政滿意度有起有落，是任何領導者都會面對的問題，也未必是其可以完全掌握，不過若能堅持改革、正確方向，人民對於作為「個人」的領導者或許有期待、或許有失望，但對於逐漸被落實、完成的「事」，必是採取肯定、正面的態度。無論是下一次選舉，或是未來回顧現今的評價，都不會是對「個人」一時的滿意與否，而是作為領導者，帶領國家、政府完成的每一件「事」。
《作者簡介》：趙之道，機構研究員，主要研究領域為選舉研究及民調分析，興趣是不同的角度分析民調，認為民調是了解民心的最佳工具，但是往往不能只看表面，裏頭常隱藏著更多有趣的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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